第20章:快走
靳岚从屋里走了出来,平静地说道:“顾独,你救了我,我的命是你的,但我不能跟着你,你杀了我吧。”
顾独皱眉,楚琴说道:“既然是各为其主,你又是习武之人,那便一决生死吧,稍等片刻。”
楚琴说完,回屋把上官荷的横刀拿了出来,递给靳岚。
靳岚不解地看着楚琴,楚琴说道:“他若杀了你,你死得其所,你若杀了他,我会替他报仇。”
靳岚咬了咬牙,拔出横刀冲向顾独,及到近前,一刀斜劈,风声呼啸!
顾独侧身避过,心里有些纠结,真要杀了她吗?那又何必救她两回?
“啊……”靳岚尖声喊叫,眼中闪动着泪光,一刀接一刀地劈向顾独。
顾独一味的躲闪,突然发现,靳岚的动作有些慢,是故意的吗?她在一心求死吗?
实际上靳岚已经使出了全力,她不是要逼顾独杀她,因为她坚信顾独不忍心杀她,她是要逼楚琴动手。
这一个月来,楚琴每个清晨都陪顾独练刀,这样的耐心与期许,是不可能允许她毁掉的,所以只要她对顾独造成致命的威胁,楚琴一定会抢先杀掉她。
然而,靳岚没有想到,她用尽全力的攻击,竟然连顾独的衣角都碰不到,顾独甚至都不用横刀格挡。
这怎么可能?偷营那夜,这个羸弱的少年连她一剑都挡不住,这才短短的一个多月,竟然有了这样的功底!
教人者与被教者,必有一个是天纵奇才,或者,两人都是。
楚琴站在门口看着,对于顾独的长进,楚琴心里极为满意,他没有看走眼,顾独的确是个好材料。
楚琴说道:“顾独,你再不还手,我就要动手了。”
顾独心头一颤,在靳岚又一刀劈来时,顾独侧身避过刀锋,随即一刀劈落,将靳岚的横刀打落在地,旋即翻腕,横刀架在了靳岚的脖子上。
靳岚看着顾独,露出了微笑,她为他高兴,她甚至能够看到他光明显赫的未来,只是,她没有机会去亲眼见证了。
泪珠滑落,靳岚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今生能遇见你,是我的荣幸,动手吧。”
顾独皱紧了眉头,看向楚琴,楚琴却转身回屋了。
顾独一愣,随即醒悟,楚琴并没有明确地命令他杀掉靳岚,连忙收了刀,解甲脱衣服。
靳岚睁开眼睛看着他,愕然问道:“你要做什么?”
顾独不说话,把黄袍披到她身上,轻声说道:“快穿上。”
靳岚一愣,随即恍然,说道:“不行!”
顾独给她套上,然后系扣子,轻声说道:“没什么不行的,魂主并没有命令我杀你。”
系好了扣子,顾独又把甲胄给她披上,然后系紧带子,把横刀捡起来插回鞘中,塞进她手里,看了一眼,又把自己的头巾解下来,给她把头发束上,说道:“走,去南门,往皇城方向走,如果有人阻拦,就说你是奉命回去送信。”
靳岚哭了,抓着他问道:“不会连累你吗?”
顾独不答话,推着她往外走,会不会连累他,顾独心里也拿不准,但他就是不想杀她。
在出门前的一刻,靳岚抓紧了顾独的衣襟,泪眼朦胧地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顾独将她推出门外,轻声答道:“你长得太美,我不忍心,快走,别再被抓住了,你不会每次都能遇上我。”
屋里,上官荷扒着窗缝看,轻声问道:“他这样……算不算通敌叛国。”
楚琴平淡地答道:“只是不忍心杀自己的女奴而已,这是人之常情,没你说得那般严重。”
上官荷轻声问道:“如果被守门的士兵识破怎么办?”
楚琴微一皱眉,站起身出来,顾独低着头站着,心里七上八下,他觉得楚琴应该不会杀他吧?
楚琴并没有理他,拉开院门出去了。
顾独怔了怔,刚想追出去,上官荷在屋里喊道:“顾独!”
顾独停步转身,上官荷又说道:“适可而止。”
顾独沉默了,关上了院门,然后走回屋前,坐在了台阶上。
楚琴尾随着靳岚,很快靳岚就发现了,但很快又发现,楚琴只是跟在她后面,并不是来抓她或是杀她的。
靳岚明白了,顾独对楚琴很重要,重要到可以忽略一些不影响大局的事情,既然顾独想让她活着,楚琴并不介意,但要确保她离开,不给他们找麻烦。
到了南门,守门的士兵拦住靳岚,靳岚说道:“奉魂主之命,回皇宫送信。”
一名士兵问道:“送什么信?”
靳岚斥道:“这也是你能问的?”
士兵立刻缩了回去,一名校尉从门房里走了出来,脸上堆着笑,抱拳说道:“大人息怒,不过要出关,须有令牌才行,请大人出示令牌。”
靳岚一愣,楚琴走了过来,说道:“没有令牌,她是替我送一封家信。”
校尉看到楚琴,连忙抱拳躬身,唤道:“大师。”
楚琴说道:“开门。”
校尉有些为难,说道:“大师,恕卑职不能从命,大将军有令,开关须有令牌方可。”
楚琴说道:“莫要误了我的事,若有人问责于你,让他来找我便是,我是楚琴。”
校尉咬了咬牙,看了靳岚一眼,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大人既无坐骑,亦无行囊,此去皇城数百里,如何到得?”
楚琴答道:“一应物资皆为御敌之用,她只是去送一封信,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她何用?休要磨蹭,开门。”
校尉迟疑了一下,回头对士兵说道:“开门。”
靳岚躬身向楚琴行礼,楚琴转身走了。
楚琴回到住处,顾独连忙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出声。
楚琴在他面前停步,说道:“她走了,还活着,你还是想得不周到,出关要有令牌才行。”
顾独心中一暖,躬身说道:“多谢魂主成全。”
“下不为例。”楚琴冷淡地答了一句,进屋去了。
顾独长出一口气,坐在了台阶上,像要虚脱一样,这两刻钟的担忧和紧张,要比跟楚琴对练半个时辰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