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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氏与宁西郡主肯与柳飞飞义结金兰,全是因为看在素妍的情分上。她们真正喜欢的是素妍。柳飞飞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听青嬷嬷说是好东西,自是相信都是好东西。
青嬷嬷道:“这半个多月没见,县主怎的瘦成这般了,可得保重身子。”
初秋道:“近来惯会胡思乱想,怎么也劝不住。一会儿担心郡主不要他,一会儿又说她会不会配不上六爷,瞧瞧,都乱说些什么……”
柳飞飞不说话,生怕一抬头就被青嬷嬷瞧出什么。
青嬷嬷名义是素妍的乳母,可实则是虞氏的人,她跟虞氏可是几十年了,对虞氏最是忠心。“可别想多了,要做新娘子的人就要养得白白胖胖的才好。我今儿来,就陪你住在这儿了。郡主本想留下来陪你,可老太太不放心,说郡主到底是有婆家的人,与你住一处怕犯了忌讳。”
素妍道:“你亦是学过医术的,可别搁下了,给自己开些方子,把身子养好些,免得六哥瞧了心疼。”
她心里隐隐地不悦,不仅是因为柳飞飞背着她与江书麟私会的事,更是因为柳飞飞信江书麟而不信她的话。
即便有了圣旨,还会不管不顾,飞蛾扑火般地奔向江书麟。
柳飞飞早已经将规矩什么都给抛诸脑后了。
“初秋、白藤,收拾一间屋子给青嬷嬷住。往后就由青嬷嬷来教导你们。重回候府前,你们几个得再学学规矩,免得婚宴之日闹了笑话。”
是让丫头们学规矩,也是让柳飞飞学规矩。
柳飞飞起身,轻呼“师姐”,跟着素妍出了念恩院。
念恩,飞飞终究是念着师姐妹的恩,而非是情。
恩是一种债。情却能相伴一生。
念的是她江素妍帮过她的恩,念的是宁西、慕容氏相助的恩。
素妍站在院门前,继续仰头望着那几个字,写得不算漂亮,倒也工整有力,是很规矩的楷体。“飞飞,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着吧。初秋,这些日子要小心服侍县主。劝她多休息些,她爱睡,就由她睡个够。免得她醒了尽胡思乱想。”
初秋甜甜地应答一声。
看到素妍如花的笑颜。飞飞只觉整个灰暗的天空都明亮起来。
在飞飞转身的刹那,素妍与青嬷嬷使了个眼色。
青嬷嬷道:“我送送郡主。”
素妍没让初秋、白藤相送,吩咐她们回去侍候,叮嘱要多开解飞飞,别让飞飞胡思乱想。
她上了马车,车帘静垂。一阵风过,布帘微微摇晃。
青嬷嬷微愣,之前素妍的样子分明就是有话要说,还是挑了帘子上了马车。
白芷紧随其后,跳下马车。在素妍对面坐好。
素妍低声道:“飞飞有喜了,是六老爷的骨血……”
青嬷嬷一阵愕然。细看素妍的样子,不像是假。柳飞飞竟突然消瘦了许多,更是有异。
白芷露面难以置信的目光。
素妍道:“这些日子有劳嬷嬷费心,小心服侍她。此事暂不宜张扬出去,等她与六哥成亲后再说。”
青嬷嬷摇了摇头,面露不悦:“她怎能做出这等事,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人轻看她两眼么。”
时到如今,再说这些何用,素妍也不想就这事再作评价。
上元佳节后,恪靖候陆平安父子、荣国公程大勇父子、镇国公杨秉忠父子,亦都先生在皇城领了差。杨秉忠任燕州五十万禁军指挥使,杨云简暂领了金吾卫副指挥使一职,程大勇则领了羽林军副统领一职,江书鲲领了兵部右侍郎一职,就连江传远也着御前行走,领了正五品带刀侍卫的差,偏江书麟的差事迟迟没有下来。
“从西北回来的将领,陆续都谋到了皇城的差事。我估摸着,六哥是要再回西北的,许要等他们完婚之后方才有吏部上任的公文。嬷嬷只管小心服侍,让他们顺顺利利地成亲,别生意外。大家闺秀虽好,但未必能在西北助六哥一臂之力。老太太虽说昔日不同意二老爷娶二太太,可在西北时二太太救了二老爷数回性命,若是换作深闺无武功的女子,只怕二老爷早就没了。活着,比什么都强。危难之时,飞飞是能助六哥、能救六哥之人。嬷嬷别因此小瞧了她,他们在西北是早就有情的。”
有时候家世地位虽然紧要,但与性命相比,就显得微弱而不切实际。
青嬷嬷应道:“郡主,老奴省得。”
“那些嫁妆都还齐全吧?”
青嬷嬷是过来人,当年她和田嬷嬷一道帮着虞氏操办了大太太、三太太、五太太、大奶奶的婚事。“很是齐全了,穿的、用的都有,就连摆件物品件件都是极好的。”
那些个东西比正经五品官员嫁嫡女都还好些,柳飞飞也算是有福的,虽没有父母家人,却得遇素妍,能风风光光地出嫁。
“如此,我也放心了。”她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一时间展颜出阁,飞飞远去西北,府里就更显冷清了,“若有什么需要的,遣人来说一声。”
青嬷嬷下了马车,“恭送郡主!”
微风轻拂,吹响车檐上的银铃,铿铿作响。
素妍道:“转告仁和县主,我与她只能在二月十二后相见。皇城习俗、规矩你都得细细教她,莫让她失了礼数,她的嫁妆里有田庄铺子,都得她来管,她得与六哥撑起六房。我祝她幸福!”
马车动。转出轧轧的声响。
青嬷嬷一时怔忡,望着远去的马车,尽管素妍言语间没有怪柳飞飞,到底是生气、失望的。
她是由青嬷嬷带大的,青嬷嬷太了解她。这一次,柳飞飞真的伤了郡主的心,难不成是因为柳飞飞与六老爷做的出格事?
青嬷嬷腹诽一阵,将柳飞飞怪了一通。长平啊。你真是不知珍惜,怎能做那种事,你不是要让江家人小瞧你么?便是我这个下人,都有些瞧不上你了。
你这回真是伤了郡主的心,她如此重你、信你,你怎能忍心让她失望?
怪,又有何用。
一切都成定局。
青嬷嬷回到念恩院,柳飞飞已歇下。
初秋与几个丫头在那儿喝茶吃卤食、点心,低声说笑着。
“咱们随县主回府后。府里可热闹了。听说三少爷、五少爷都要办喜事了
青嬷嬷喝斥道:“还三少爷呢?上回老太太下了令,往后称右相爷为老候爷,太太为老太太。大房称大太太、大老爷。是三爷、五爷了。”
文忠候府。上下都已改口。
文忠候四世同堂,辞了右相官职,真真做了老太爷。
白藤扮了个鬼脸,觉得青嬷嬷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这等小事,也要训斥人。
初秋懒得搭理。心里暗自记下表嬷嬷的教诲,脸上全无表情。
白藤继续道:“三爷和仁和县主的喜日订下了,一个二月底,一个三月二十,到时候指定热闹。”
“是不是主子们又有打赏?”初秋最关心的便能不能赏银子。虽然上回皇上赏了她们四名侍女黄金,但她还要再攒更多的钱。得给她在西北做副尉的兄长娶妻用。
青嬷嬷冷着面孔,想到柳飞飞竟与江书麟做出这等事,她是与素妍住在得月阁的,传扬出去,竟是连素妍的名声都坏了。以往瞧柳飞飞,是个知事的,现在瞧来,便多有不妥。
“长平县主与六老爷成了亲,便是六房的人,要学会支撑起六房来。三爷也好、还是五爷和仁和县主也罢,就算要赏,那也是只赏二房的奴婢,哪里轮得上你们?”
连这般明显的道理都不晓,个个还打着得赏的盘算。
要是随带着赏大房的下人也有可能,二房的爷、县主成亲,大房可没少帮忙,打赏一下大房跑腿的下人也在情理之中。柳飞飞是个候门规矩的,不添乱就成,只怕也帮衬不上二房的忙,就更没道理领二房的打赏了。
白藤嘻嘻笑道:“县主与六老爷成亲,会赏我们的吧?”
最初听说要跟着柳飞飞,她们几个是欢喜的,可这些日子下来,白藤渐次觉得生活不如在得月阁里。素妍善待下人,对身边的丫头、婆子亦多有打赏,手头的银子多,日子过得宽裕。虽说柳飞飞亦有银子,却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就算她手里有亦很少打赏。
柳飞飞本是渔村女,自比不得素妍豪门候府长大的。
就连白藤也开始怀念呆在候府的日子,生怕以往跟着柳飞飞都是紧巴日子。
青嬷嬷不说多话,这几个丫头才出来不过半月,个个都盼着打赏了。道:“且看六老爷的意思。”
初秋蓄满期盼,忙道:“六老爷一定会打赏的。只是不知道会赏我们多少,二两银子还是三两银子?”
青嬷嬷顿觉好笑,“能给一两银子就不错了。也只郡主才几两银子的打赏你们。六房虽有老太太给的聘礼,有郡主、二太太、宁西郡主添的嫁妆,到底连三房都比不过。”
柳飞飞听到院子里不时传来说话声,心里烦闷,索性走到窗前,将窗户半掩,见青嬷嬷正与丫头说话。
初秋不爱听这话,呶着嘴,“你之前不是也说便是三太太也没我家县主的嫁妆丰厚么?”
柳飞飞此次伤了素妍的心,素妍虽然没说,只怕心里很不舒服。
何氏就算嫁妆薄,但成亲那日抬着嫁妆不多,可何家给的店铺、田庄却也不算差的,便是这些打理好了,就够三房吃用的,也能让日子过得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