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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心都是温暖,在她佩好的刹那,捏住了她的玉手:“弱水,等你从晋阳回来我们就成亲。”
她微微一愣,不晓如何回他。
她想在年满十八岁后再出阁,可这一天,似乎离她很遥远。
他深情地拥住她,她蚊丝未动,任他抱着,只听到他呢喃地道:“弱水,我不想与你分开。这次你是去晋地,从皇城到晋阳那么远,我真的好担心……总怕你不回来了,会丢下我。”
“傻瓜,我不回皇城去哪里?我是陪父母回乡探亲,会尽快回来。”她在犹豫之后,伸手回抱着他。
紧紧地相拥,深情的相依。
说了几句话,彼此分开,相对而坐,话着离别之情。
过了良久,素妍的目光才停落在他带来的包袱上。
宇文琰笑道:“送你的,是我令针工局和司珍局特意为你做的新裳、头饰。”
曾经的曹玉臻,从未为她做过这些,偶尔对她的温柔,也都是为了从她获得更多的利益。而这次,却是她与宇文琰的真心相爱。
她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湖色绣粉荷的夏裳,道不出的清新。这样的图案既不失贵气,又不乏淡雅,正是她所喜欢的类型。即便她的最爱是海棠花,却亦对这套粉荷夏裳爱不释手。另有一只不大的首饰盒。启开看时,是几件简单别致,又不失妩眉的步摇、发钗,每样都不华贵,就如绣着荷花的夏裳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你呀,也不怕旁人说你。”
“我喜欢为你做些事。”他握着她的右手,她忍不住轻呼一声,他低头凝看,却见指头上星星点点都是针扎的伤痕,有两根还有些红肿。
就为了这香囊。竟将自己的双手扎伤了许多针眼。
他心头一动。却听她低声道:“我打小就不会女红。每次一拿针,就光往指头上扎。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唯独这女红怎么也学不会,就是做个香囊。也做得不成样子……”
“以后别拿针黹,伤成这样,一定疼得厉害。”
十指连心,他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就连小指头上都有几个红点,一看就是被绣花针扎的。
他听说过,她幼时说什么也不肯学女红。如今,为了缝东西给他,居然把自己伤成这般,便是铁石心肠。也会被她感动。
“前两日挺疼的,昨晚好多了。昨晚才扎五回,今晚一回也没扎上。”
“咦。”他很是意外,“你学会了?”
“我今晚就没拿针,是昨晚偷偷儿做好的。”
他大笑了起来,刚笑半声,就被她伸手捂住了嘴,“可不敢让她们发现了,光是上回我爹和闻大人吵架的事,外面就传得很厉害,居然说他们打起来了,不过是争辩了几句。”
要是让人知道他们深夜幽会,指不定外面会传得多难听。
宇文琰那日也在,“哪里是争辩,闻其贵那老匹夫不是还骂你们江家。最是烦他,前儿为了讨好吴王,要把闻八姐儿许给吴王。那姑娘才多大,还不到十二呢。吴王没应,冷笑了两声。你猜怎的,回头就要许给十皇子。说是不做侧妃,做个侍妾也好。”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素妍现下厌恶闻家人得紧。
“十皇子自是没应。”宇文琰顿了片刻,“只怕十皇子不久也要大婚了,今儿皇上心情不错,与德妃提了他的婚事。”
素妍倒了盏茶水递给宇文琰,“可知是哪家的千金?”
“德妃提了几家,都是与宁王交好的,被皇上否了。皇上提了西蜀傅都督的嫡女傅宜敏、先皇后娘家的侄女许纤柔、荣国公程大勇的侄女程小怜……”
德妃是宁王的亲娘,而十皇子、九公主的亲娘早逝,他们是寄养在德妃名下长大的,德妃为十皇子选妃,自是挑选最有利于十皇子的。
后面两个,素妍略知一些,只这傅都督嫡女,她印象深刻,“傅都督、傅翔,是镇国公夫人娘家的弟弟,傅都督膝下有三子一女,而嫡出的只得长子傅宜聪与这个女儿。此女在家排序第三,颇有镇国公夫人的风姿、容貌,在蜀地早有贤名。因得父母喜爱,至今也未挑中合宜的夫婿。”
最后,十皇子就是娶了傅宜敏为正妃。
宇文琰面露惊色,“连你也听说过她?”莫不是此女当真贤惠。
素妍随手寻了个藉由,道:“府中近来有几回喜宴,往来的女眷这么多,是听到旁人偶然提及的。”
宇文琰笑了,“十皇子想让我来问问你,说这三个女子谁堪为正妃,谁又可为侧妃。”
素妍微微敛额,竟是连十皇子也想问她之意。她不想误了他,轻声道:“娶妻娶贤,傅小姐配得他。至于侧妃之位,就挑他喜欢的女子。”
宇文琰道:“既是喜欢的,怎能让她委屈,自是让她做正室妻子。”
正妻好么?给她最高的尊崇,便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皇帝亦是如此看的,这才千方百计地让册许淑妃为后,如若淑妃不是皇后,乾明太子也非太子,幸许今日还能安然无佯。在皇家,过高的尊崇与宠爱,便是对方的催命符。
许淑妃得到后位,也拥有了皇帝真心的爱恋,可最后又如何?就算是帝王也有护佑不了的人,就是吴王也不晓皇帝花了多少心思才能护他长大。有他护着,还是有人使计陷害,一路行来,步步荆棘。
宇文琰笑道:“你不睡的么?”
“我难得来一次。想陪你说说话。”
他笑了笑,“要不我们一起睡。”
她张大嘴巴,满是惊愕,又有愤慨:“当我是什么人了?”
“你在想什么?”他一脸无辜,“你若不放心,只管和衣睡下。”他弯腰就来抱她,吓得她连连后退,哪有如此唐突的。
这里可是她的闺阁,传扬出去,她成什么样子了?
“我会小心的。不让人发现。”
“我不同意……”她拒绝。一千个、一万个的不同意。却被他横抱在怀里,大踏步往绣榻移去,他将她放在榻上。自己褪了蓝色蟠龙袍,正要随手一抛,放在外面,岂不被人发现了,又脱了靴子,将靴子藏好。
素妍静静地躺在床上,停止了思绪,她应该赶他走的。
他将手一抬,搭放在她的腰上,“弱水。睡吧,我好困,就想陪你一起躺着。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要是让家人知道,她与他时常相会,一定会急着把她嫁出去。还和他躺在同一张榻上,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柳飞飞是如何在婚前怀了身孕,除了情难自禁,便是想与江书麟真真切切地在一起。
“千一,飞飞怀孕了,有两个多月了。真难想像,她那么憨厚的人,居然能做出那等事来。”
宇文琰闭着眼,干脆地道:“我能理解。”
有美人在侧,便是他也有些按捺不住,恨不得吃干抹净的好。
但,他不能。
这是他喜欢的女子,因为喜欢,所以敬重。因为敬重,更不敢轻易冒犯。只想与她静静地躺在一处,哪怕望着帐顶发呆,那也是快活的。
“敬新人茶那日,因有滑胎之像误了礼节,我娘为此很生气,罚她去佛堂反省抄经去了。”素妍像在闲聊家常,又道:“我有些担心六哥,回皇城以来,一直没有谋到事做,也不知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宇文琰的大手落在她的腰上,他浑身僵硬,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火,低声道:“你不用担心,皇上很快就会他有打算,要是皇上知道长平县主有喜,只怕这圣旨下得更快了。”
“什么意思?”
“随我们一起回皇城的武将,便是陆康、程小勇等人在十六卫都谋到了差事,为甚你六哥没有?只怕皇上要你六哥回西北镇守边关,迟迟没音讯,一是想给他足够多完婚的时间,也想让他在皇城留下一点血脉。”
就这事,素妍与江舜诚一早就猜到了。
当皇上赐给柳飞飞、展颜封地时,她已猜测到一二,但到底是她一己臆测不能妄断。
“你六哥是个有本事的人,皇上是要重用他。”
素妍阖上双眸,真的困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宇文琰却在睡熟后睁开了眼睛,扒在床上看着睡着的样子,这样的恬静,这样的祥和,就像个美丽的仙女,就是睡着了也令他百看不厌。
看了一阵,他伸手搂着她,带着笑意睡着了。
*
天色,微明。
青嬷嬷令小厮们将两口大箱子搬出去,素妍半梦半醒,睨着一丝余光,看到身侧有人躺过的痕迹,顿时清醒过来。
昨晚,宇文琰躺在她的身边。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丝毫不知。
躺过的地方,留了一张纸条:“弱水,这戒指内藏牛毛毒针十枚,可防身。”
她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左手上多了只戒指,戴在小指上,真的很普通,乍看之下只是寻常的银戒。
纸条上用笔绘出使用法子,拧动上面的桃花,再按中央的圆点,从花瓣下的小孔里就能射发毒针,每次可射两枚。
她将纸条收好,见自己衣衫完好,这一夜与他同床共枕,未乱分毫,宇文琰偶尔顽皮、胡闹,但对她始终礼敬有加。
白芷近了榻前,“郡主,该起床了,我们今儿得启程回晋阳。”
素妍翻身起来,看着被她压得皱巴巴地衣衫,白芷转身寻了件杏黄色的春衫,“快换上吧。老太太说还得带件御寒的昭君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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