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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传业愣愣地道:“难道……这才是王爷的生母?”
江传嗣道:“无论是谁?只要比老王妃待小姑姑母子好就行。”
江传业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话。
小安子领他们进了静苑花厅。
待几人看到凌家三人时,老王爷也惊得目瞪口呆。
凌薇真的很像数年前的老王妃,又有些不像,不同的是她们的风姿,凌薇更像是盛开在山野娇花,即便娇柔,却承受住风雨的吹打。老王妃如一朵开得荼蘼成毒的罂粟花,本身有毒,却又娇养。
江舜诚垂下眼帘,抱拳道:“老王爷,我们三父子该告辞了!”
这本是左肩王府的家务事,江家人掺合进来不合规矩,而午膳才用了一半。
宇文琰原是想,待用过午膳后再与老王爷细说。
可江书鸿突然来了,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老王爷抱拳回礼,“让亲家公见笑话了!”
江舜诚道:“老王爷客气了,在我心里,老王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告辞!”领了江书鸿与江书鹏父子离开花厅。
人刚至院门口。就听凌老爷道:“在下德州红岗县凌藩。”
素妍带了凌薇去偏厅说话,凌薇看着耀东,精神有些蔫蔫的,问道:“耀东今儿是怎了?”
白芷便将老王妃合着叶五姐儿害耀东的事给说了。
凌薇看着素妍。眼睛还红着呢,许是哭过,她也是为娘的,换作是谁。看到自家幼儿被人伤成这般,堪比要了亲娘半条命。
花厅里,宇文琰招呼凌老爷与凌大爷坐下,另添了碗筷,又着大厨房重新热菜。
凌老爷便将老王妃对凌薇做的事说了一遍。
老王爷揪着心,生怕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他的,如今听说还是他的儿子,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如若宇文琰非他亲子,他将成为天下的笑话。便是他自个儿。也无颜再活下去。
凌老爷将凌薇失踪二十多年前的事。详尽地说了一遍。
凌薇被老王妃下药。被醉酒的老王爷当成老王妃占有,被老王妃逼迫生子……点点滴滴,一段段皆是尘封的往事。被血淋淋地撕开,至今还能痛得滴血。
他。许是世间最糊涂的男人。
连给他生了儿子的女人都能弄错,将会谋划、算计的女人当成心头宝二十余年。
大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未动膳食,尽皆听凌老爷讲叙一段被埋藏二十多年的往事。
老王妃的残忍,凌薇的无助,还有二十多年半人半鬼的生活,都让老王爷觉得意外与恼怒。
叶飘飘!
他在心里暗唤着这个名字,即便不再视她为一回事,可她带来的耻辱又岂止这些。
她竟视他为傻子,步步为营的打算着、谋划着!
老王爷几乎是耐着性子才听完前因后果,他突地起身,扯着嗓子,仿佛要暴发一般地大吼:“传老王妃!本王要当面对质!”
不能听凌老爷一面之词,他给老王妃一个辩驳的机会。
静心苑。
老王妃虽还有几个得心的下人,可静苑那边硬是一点消息也没传来。
她听说,江家人来了,正陪老王妃用膳。
用了午膳,就躺在暖榻上晒太阳、午睡。
听了小厮在门外的禀报,面露诧色,“老王爷请我过去?”目光停留在叶海月身上,低骂道:“你今儿可真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
叶海月怯怯地唤了声“姑母”,心头越想越怕,如果失去老王妃的保护,她将失去了依仗,宇文琰夫妇要对付她易如反掌。
老王妃犀厉地瞪了一眼,只当是叶海月惹出的麻烦事。整好衣衫,携上丫头前往静苑。
然,一迈入花厅,她整个人就如五雷轰顶,忘记了思虑,忘记了说话,只呆呆地看着凌老爷父子,那与宇文琰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正无声的诉说着事实。
许是片刻,许是很久,老王妃突地指着凌老爷,“老王爷……他……他是德州的无赖、痞子……”
凌薇挑起偏厅的珠帘,已经出来,看着老王妃。
老王妃顿时抱住头,尖叫一声:“有鬼!她是鬼!她是鬼……”
“凌薇见过大表姐!”她款款行礼。
老王妃纵身闪到老王爷的身边,满目惊惧,声音发颤,“你……你是人是鬼,你……”
凌薇移着步子,“大表姐忘了么?二十多年前,我哥哥将我送到卫州投靠姨母,在卫州王府见到大表姐那日,大表姐正见了一位道婆,那道婆说,大表姐命里无子,当你看到我与你长得相似的容貌,你就想到了让我替你生儿子……”
老王妃看着凌老爷,再瞧瞧凌薇,大声道:“本妃明白了!你压根就没死,他一早就找到你了,是不是?你一直都在等机会,二十多年前,那场大火根本就没烧死你……”
“这么说,大表姐是承认那场大火是你派人放的,你曾答应过我,说我只要替你生下儿子,你就放我离开。可你却算计着将我活活烧死!”
“不!不!你不是凌薇,你不是!她早就死了。当年那场大火,可有两具女尸……”
这许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要试她一试。
不。她不能上当!
她必须冷静!
凌薇厉声道:“火中丧命的是我贴身丫头小铃和王府的二等丫头盘儿。盘儿得到消息,知你动了杀机,前来告诉我,没想。连她也被困在火里丧了命。二十多年来,我从来没过离开过皇城,我不放心阿琰。
后来,你接受太医调理治疗。说你又能生养了,当你怀着青霞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能生下一个儿子,那样,我就能带走阿琰。可是你……却和身边的婆子商议,要是青霞是男孩,你要害死阿琰。王府世子的位置,只能是你亲生的儿子。”
老王妃此刻被突如其来的事实给惊住了,大声咆哮道:“我才是阿琰的亲生母亲。我才是!你不是!你只是一个与叶家下人私奔的贱货!”
宇文琰厉吼:“你闭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不许你诬蔑她!”
素妍将孩子交到青嬷嬷手里。挑起珠帘,“老王妃,如果我没有猜错。紫霞、青霞一早就知晓实情。青霞出阁之前,借着自己掌管王府。私动珍宝库宝贝为嫁妆,这换作谁家的女子也不会这么做……”
青霞曾再三说过,那些所谓的珍宝,原来不过是最寻常的东西,她自己的珍宝何时被人换了,连青霞自个也不知道。
“你们……”老王妃指着素妍和宇文琰,“是你们合伙算计了青霞!”
素妍道:“如果不是青霞一早算计我们,我们也不会算计她。借着我与王爷对她的信任,搬空珍宝库,拿我们夫妇当傻子。
青霞为什么会变,还不是因为老王妃与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甚至认为,王府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她和紫霞的。紫霞为什么与我们要添妆别苑、铺子,也是因为你告诉了她实情,说阿琰不是她们同母的兄弟。”
老王爷虽在卫州,却已听说青霞出阁,嫁妆里有夜明珠等稀世珍宝的事。
这些东西,竟不是宇文琰陪嫁的,却是青霞算计去的。
“我与王爷成亲不久,你借着我入宫给太后请安,带着小厮闯入我内室,随走我的头饰、小衣,让我被人笑话。任何一个婆母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恨我,恨我阻了叶家小姐的路,如果王爷娶的不是我,换成任何一家女子,你都可以让王爷再娶叶家小姐为侧妃,也只有叶家小姐生的孩子,才配做左肩王府的世子。所以,你在静心苑里用巫蛊之术诅咒耀东,诅咒我……”
素妍步步逼近,神色俱厉。
老王妃站在老王爷的身边,扯了一下,“阿谦,你看,这就是她,她目无尊长……”
老王爷冷漠一瞪眼,将身闪到一边,不愿成为她的护挡。
叶飘飘!
你这个自私自利、恶毒无耻的女人。
戏耍了他,还想继续拿他们都当傻子。
素妍道:“老王妃,昔日买通皇城所有算命先生,说王爷克妻,阻我与他订亲的人是你吧?”
宇文琰与老王爷顿时惊呼一声。
素妍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父子,语调和暖两分,“天牢时,我见过静王妃,亲口询问过此事,静王妃说,她根本没有做过此事。我也曾问过宁王夫妇,他们也否认。如果不是她们,就一定是老王妃。你不想我嫁给宇文琰,无非是想继续掌控他,让他处处、事事听你的摆布。
老王妃,你声声言说一切为了王府,为了老王爷,可你为的不过是你自己的荣华富贵!为的是你的私心!你算计凌姨,让她生下王爷,只是想保住你的王妃地位,想拴住老王爷的心!从头到尾,你只是这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女人!”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似从素妍的胸腔里迸发而出。
老王妃扭过头去,拉着宇文琰,“阿琰,你信我,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宇文琰早已经不信这等鬼话。
他的亲娘是凌薇!
是那个被老王妃害得二十多年不敢见人的可怜女人。
宇文琰冷声道:“就在昨晚,有人还在静心苑内感叹,说‘王爷到底不是叶家人,与我们终是两条心’?”
原来,他一直都在派人窥视她和叶海月说话。
老王妃浑身一颤,她当年要置凌薇于死地,为的就是守住秘密。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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