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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房的管事婆子拟了菜谱,送到静堂花厅。
凌薇瞧着,将一些花银子的菜给勾了,又圈点修改了一番,换成寻常的菜式。
主子们照着下人的菜式多了五样;管事又比下人的菜式多一样;护卫又比管事的多一样,即便是主子,除了三样精致的,其他的也下护卫一样。
大厨房管事道:“老敬妃……这……大锅菜可不好吃,您和王妃都是尊贵人,自得例外做的。”
“每日中午有三样另做的,够了!”凌薇已经拿定了主意,道:“晚上主子们改为五菜一汤,管事和下人们为三菜一汤,侍卫们为四菜一汤,就这么定了!”
她又定了早膳的规矩:每日做两样粥,再三样小菜,包子、馒头是得有的,另再备两样糕点。主子和侍卫们,每人配一只鸡蛋。侍卫们少两糕点。管事们有两样粥、两样小菜,再备馒头和一样糕点。丫头、下人们备一样粥、两样小菜、馒头。
大厨房管事没想凌薇会这么干,支吾了一阵,道:“老敬妃,这可不成。琴瑟堂里,王爷在宫里当差,好几日夜里都要当差的,睡不好这再吃不好,身子会拖垮的。还有王妃刚生了世子,这身子还没复原呢。世子年小,奶娘吃不好就没奶水了,也不拖着的。”
凌薇瞧她说得再理,道:“若王爷在府中。我每日中午在静堂小厨房做两样精致的送去。”
叶氏从来没拿宇文琰当亲生儿子,凌薇倒是用心的,可也太节约了。
江家人丁多、家业也没王府大,自得省些,可各房不愿在大厨房吃,还能在各房小厨房里另做。
凌薇更忙了。
青嬷嬷没再细说,瞧这样子凌薇是拿定主意了。她现下不管大厨房和府里的事。只一门心思盯着自己打理的三家铺子,想着素妍许诺的年底赏红银子。那里打理好了,可比管内宅各房要多挣银子。
凌薇对自己厨艺有信心,十二三岁时,她就在家里帮兄嫂做饭,连凌太太都夸她厨艺好。上回宇文琰去清心别苑,也说她的饭菜好吃。她现下认定宇文琰爱吃她的菜,她亏欠了宇文琰太多,如今有了机会。自得好好珍惜。不就是做饭,不就是亲手缝几套衣衫,这些她都是会的。
素妍在小书房里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江传达的,一封是给江舜诚,令白芷将信送到江家。
宇文琰拿了本兵法。翻看几页就没了兴致。“你代我给父王写封信,与他说说卖官田的事。”
素妍秀眉倒挑,“你在那儿坐了许久。便是三封信也写了,你自个儿来写。”
文馨与文雅蹦蹦跳跳地进了内仪门,一进来,文雅就用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喊道:“义父,上回你答应我和姐姐的,说是这回你沐休,便带我们去郊外玩耍。你瞧瞧,今儿天气正好着呢!不许耍赖!不许骗人!”
宇文琰立时跳了起来,收起之前那一身慵懒。
上回还真说过类似的话,他也只是随口一说。道:“我不在府里,你们俩可有乖乖的,没惹你义母生气。也没有胡闹?”
文雅摇着头,像是拨浪鼓儿一般,“我这些日子都和姐姐种花呢,也不知道眉儿和绮儿的花长多高了,我们的花都长这么高了……”她伸出指头比划着,样子很是认真。杨家小姐妹的花不过种下不久,大的不过寸许,小的刚破土。仰头看着宇文琰,“我和姐姐在府里都快闷坏了,义父带我们出去玩吧?”
素妍学着小孩子的腔调,“你既应了她们俩,若是不带出去玩,指定是骗人呢。”
文馨最爱这话,立时很认真地道:“义父自己说的,不骗人哦!”
宇文琰抱起文馨,朗声笑道:“真是两个缠人精!我是答应了,不过你们得帮我一个忙,把你们义母也给唤上。没有她,可不好玩呢。”
文雅“啊”了一声,伸着脖子看着练字的素妍。
文馨冲她使了个色。
文雅跑到案前,笑嘻嘻地道:“义母,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求你了,你不去,义父不带我们去。”
素妍本想拒绝的,可想到这大半个月,这对姐妹俩一直在府里玩耍,也怪无聊的。“人多的地方不去,就去郊外,再去果蔬庄子上走走。”
文馨道:“要不把慧姨和苦儿也唤上吧,苦儿连个玩的人都没有,整天和他姥姥在一块。”
素妍遣了丫头去新梦小筑。
不多会儿,慧娘回话来,愿意带着苦儿跟他们去郊外散心。
辛氏是不去的,她得留下来陪凌薇。
耀东又太小,素妍吩咐牛奶娘带耀东去静堂,又遣了紫鹊跟过去。简单地收拾了一阵,带了卸寒的斗篷,又令二管家备了两辆马车,一行人离了王府。
文馨、文雅与慧娘母子、文雅的奶娘一辆马车,又有一辆马车坐着小安子、白燕和冬儿、文馨的丫头,又携了几名随身的侍卫。
素妍戴了纱帷帽,陪宇文琰一起骑马,一身轻便的紧身长裙,看起来显得英姿飒爽。
文馨一脸痴迷地看着素妍,“等回家,我要让爹教我骑马,像义母这样多好。”
宇文琰骑在马背,心头情思如春水流淌,许久没与她这样尽兴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枯燥于茶米油盐的日子,好似素妍有孕开始,这一年多,他们都过得太沉闷了。
就这样,并肩骑马;这就样,相约一起去郊外踏春;只要这样有她相伴,就是一种安稳与快乐。
孩子们好奇地挤在车窗前,一双双乌黑的眸子打量着皇城的街道,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
苦儿指着一个商贩菜球上插着的糖葫芦,想不起它的名来,急得直道:“那个……酸甜的,我吃过!姥姥给我买过……”
文雅指着糖葫芦道:“我也吃过咧。”扭头问文馨,“姐姐,你给我们买吧。前儿义母给你钱,好几串钱呢,你给我们买糖葫芦吃。”
文馨知道要出来,也回去取了自己和文雅的斗篷,顺道取了一袋子铜钱来,来不及细数,大声道:“卖糖葫芦的,给我们六串糖葫芦!”
马车停了下来,卖糖葫芦的奔了过来,取了六串,文馨正数钱,慧娘已经递了钱过来。
卖糖葫芦的男子欠了下身,“奶奶算得正好,刚好九纹钱。”
文馨笑了一下,将一串递给慧娘:“慧姨也吃一串?”
慧娘摇了摇头。
苦儿也要递给慧娘,慧娘欢喜地轻抚着他的头,“娘不吃,苦儿吃。”
在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出了城门。
郊外,春光正好,偶有三五成群的行人,又有三三两两的踏春者,男女皆有,多是正值妙龄,更有青壁油车,上面坐着二八佳人,看那装扮、模样,带着几分风尘气息。
素妍骑在马背上,不紧不慢地走着,隔着轻纱,欣赏着春日的美景。用诱惑的语调道:“千一,去果蔬庄子吧?这个时节,杏花初谢,桃花正妍,还有梨花、苹果花……正是最美的时候。在果林里煮一壶茶,摆上几叠点心,最是有趣。”
素妍一脸神往,前世时,她是去过果蔬庄子的,也是在春天,是江书鹏带着她去的,那一番美景,至今想来都让人着迷。
宇文琰听她说着,倒也雅致,到了春日,每逢沐休日,去郊外踏春赏景的人比比皆是。
从皇城至果蔬庄子有五六里的路,因众人乘车、骑马不过是大半个时辰,待到果蔬庄子时,庄头已经得了消息,带了庄上的佃户、百姓候在路口上。
说是果蔬庄子,果林约有二十多亩,又有二十来亩的菜蔬,剩下都一律种着各式粮食。这亦是早前好几年,虞氏特意挑出来的一处庄子,统共只得三百多亩的良田,又新种了各式果树,选了擅长种果树的下人来看着这处庄子,当了庄头。
二十亩果林,或橘树、或苹果、或梨树、或樱桃、或李树……一大片,开着各色的花,白的如雪,粉的如霞,红的如火,映入眼帘,竟如一块天地间织成的绣锦,鼻息尖全是迷人的馨香。
素妍纵马飞奔,像快活的孩子一般大叫起来。
这样的她,快乐得让宇文琰也跟着盛满了欢欣。
文雅跳着脚,急得想要下来,也像他们那样穿梭在开满鲜花的林间。
白燕先跳下马车,对庄头欠了欠身,“我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白燕。这果林里可有屋子、凉亭什么的?”
庄头道:“有的,凉亭有三处,又有一座屋子,原是春天时看护果林用的。小的这就去安排,让人备些吃食、茶点!”
白燕知素妍是个雅人,特意挑了处凉亭,让庄头将茶水、糕点都摆到亭子里。
文馨与文雅姐妹便在凉亭周围追逐着,苦儿在树下抓虫子、看蚂蚁。
慧娘坐在凉亭里,品着茶,时不时在林间寻觅素妍与宇文琰的影子。
他们俩,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春日果园里百花盛开,花香阵阵;夏季树叶碧翠,叶傲风雨,生机盎然;秋天硕果累累,瓜果飘香;冬时梅花月色,疏影横斜。一年四季,有着不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