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月季香气
从地下车库上到写字楼大堂的陈晓欣，无端的有种旧地重游的感触，尽管她先前从来没有来过这一幢写字楼。这些日子里沉浸于餐馆的经营以及各种数据的对比、服务员、厨房、财务、进货等等问题，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远离这些林立的写字楼，尽管它们每一天、每一刻都映入眼帘。
但不是每一个路过流花湖公园的人们，都会透过车窗，去看那月季花的绽放。
就算是步行，匆匆的脚步，也让很多人，隐约只记得一抹红，或是他能记得却不能清楚描述的香气。
会来这里，是因为前几天姑妈陈淑芳跟她的长谈。
姑妈在那个物业公司当了五六年财务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去参加物业经理的竞选。其实之前她是有过两次机会的，但她始终觉得一个女人，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一切就足够了——她不愿走出舒适区，去挑战自己没尝试过的东西。
直到她看着自己的侄女，接手了餐馆，而把这间全家人都束手无策的餐馆，不说起死回生，至少是整治得有了点活气，陈淑芳的心里就有些东西，开始驿动了。很少有人甘于平淡，很多时候，更多的是因为在现实中自己的无力，不得不跟自己的和解。
而当陈淑芳看到那份三年的规划，看到陈晓欣那种熊熊如火的自信。
她就被点燃了。
当然，就算被点燃，陈淑芳也依然不是陈晓欣：“欣欣，你要真的下个月能把餐馆装修好了，然后开始营业的话，那姑姐也试一试！”
就算热血，也依然带着她大嫂黄樱嘲讽的“门口狗”式的怯意。
但陈晓欣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就算姑妈到时仍放弃在职场上攀爬，陈晓欣也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她愿意去尊重大家的意愿，只如她希望父母家人，能尊重她自己的意愿一样。
但当她知道姑妈把餐馆当做某种精神图腾式的暗示。
“我想拉点投资，给予股份，无其他附带条件的投资。”她这么跟张若彦说道，“有门路吗？”因为他分管的事业板块里，也有风险投资这一领域里的事务。
张若彦想了一个下午，给了她答复：“现在从公司走，每一个案子，都会有人不断鸡蛋里挑骨头，审计那边也会卡得很紧。”
“那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她连情绪波动都没有，这是为什么她能用四五年的时间，完成许多人在运营领域里，一生也无法完成的业绩，因为她分得很清楚，私交和生意。如果要谈生意，哪怕籍着私交去做切入，也不要寄望因为私交而达成交易。
张若彦阻止了她想挂断电话的意图：“但如果你有勇气的话，我可以帮你约一下韩总。如果她点头的话，你要的资金不多，会很简单；因为她是大股东，就算从公司走，你懂的，也会便捷许多。”
能在运营领域得到同行尊重的人，绝对是所谓“社牛”，所以陈晓欣压根不需要勇气。
她从不会害怕去见某人。
于是她便来到这幢大厦。
坐上电梯的陈晓欣，在拥挤的电梯里，她寂寞地站在人群中间，突然想起之前某本书里提起过的话：“所谓盛世，便是不必去留心处处风光，皆因处处皆是风光。”也许就是这样的道理。
电梯到了，她走进楼层就感觉到有比较严重的互斥感。
因为陈晓欣能感觉到这个占地得有一千多平方的健身房，有一种人气缺失的苍凉。
换句话说，这是一间经营不下去倒闭的健身房，甚至它连前台接待文员都没有。
但与此相斥的，偏偏是有鼓声，有跳跃运动声，有力量训练时那种带着负荷的呼吸声。
如果是说有人来这间倒闭之后还没清盘的健身房，偷偷利用器械训练，那也不该到处灯火通明。
反正，从陈晓欣踏出电梯的一刹那，这种互斥感，就扑面而来。
而随着脚步声的响起，身穿职业套装的女士面带微笑从拐角走出，向她走了过来时，这种互斥感就进一步加剧了。
一个健身房里，响起的是高跟鞋的声音，接待的人员不是运动装束充满阳光，而是化了精致妆容的oL！
“您是陈晓欣小姐？”女士很客气地这么向陈晓欣问道。
于是进入了陈晓欣所熟悉的职场氛围：“是的，您好，我约了韩总。”
她暂时将这种互斥抛诸脑后，开始不失礼貌地寒暄。
然后接待的女士引领着陈晓欣，走向器械区相反的方向，穿过过道，过道的一侧，有一些私人教练的简历和照片，得过一些什么奖项；在大约腰部的高度，过道的另一侧，有一条与地面平行的线条，线条上有若干个拳头大的圆形，写着年份，2015、2016、2017……
然后在年份的上方，有着当年有多少会员，这个机构的教练又取得什么成绩之类的。
陈晓欣看了一眼，就无声地笑了起来。
尽管她没有做过健身行业的运营，但有些东西，到了某种程度，是相通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数据应该绝大部分是真实的，甚至可以在百度之类查找到。
但它们在某种层面上，又跟这家倒闭了的健身馆，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
穿过了狭长的过道，办公区这一块，倒是就没有了那种互斥感。
接待的女士敲了敲门，推开了一条缝，然后探头进去：“韩总。”
大约是里面的人做了某种允许的手势，门便被全部推开，然后陈晓欣走进了这间宽大的办公室。这是一间豪华得不应该存在于健身房，而应该存在于某个大型公司的办公室。
“请坐。稍等我一会，不好意思。”韩总冲着陈晓欣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很有力量感，尽管轻柔，但会有一种天然的说服力。
陈晓欣习惯性地给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她真的对于这种氛围太娴熟了。
“小张给我发了一些pdF，我没空看。”韩总终于忙完她手头的事，她向后靠在人体工程力学椅子的头枕上，一枝应该是艺术赞助人系列的钢笔，在她修长的手指间盘旋，象一个跳跃的精灵。
陈晓欣看着，那枝笔，似乎是93年的屋大维，然后就听见韩总说道：“你有十分钟说服我。”
周末快乐！周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