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这些下人较常跟舒瑶相处,知晓她不是个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要不然好色的孙管事也不会老是搞不定舒瑶,最后不但被打断四肢仍下地牢,前途都丢了不说,恐怕连小命都不保。依她看,这个舒瑶似是有后福的,看大人关怀倍至的劲儿,肯定是对她有意了。
攸舒瑶恍悟……是呀!霍惊砂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她救了他,就算她诸多不敬,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罚她,不然岂不当着所有人面打自己的脸?
原来如此……想通后,攸舒瑶长舒一口气,放松的躺回柔软床榻上,又想到自己身上仅着一件肚兜,便问王嬷嬷有没有衣服。
王嬷嬷给她拿来一件上好的水绸材质中衣,她立刻穿回身上,这才踏踏实实地躺下休息。
选择不同、做法不同,命运的走向果然也跟着不同了,攸舒瑶生出更多信心,也更下定决心要讨好霍惊砂。以往的惨痛教训说明,与他为敌,捞不到任何好处,只有得到他的青睐,才能活着逃出去。
这一日,她一直昏昏醒醒,在屋内安心养伤,难得赚到几天清闲时刻,其实不用伺候别人的日子还是很舒服的,也给她留一点时间慢慢思考,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白日睡得多了,到晚上自然睡不着,她躺在床上跟烙饼一样。哎……躺多了果然腰酸背痛,她索性起来靠坐在床上,想想……不如打坐运功吧,还可以让身体更快恢复。
可刚盘起腿来、屏气凝神没多久,立即察觉周围有异,心中一惊。
这屋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攸舒瑶睁开眼,便瞧见床前站着一位身着夜行服,蒙着面的男子,她身子瞬间一僵,只能警戒地盯着他。
“观海苍云落。”蒙面人一开口,攸舒瑶立即恍悟。
“观山翠映天。”她凝着他,冷静接出下一句。
这两句是接头暗语,暗示着组织所在的地理位置,只有同伴才能知道。
“头领在问,要你办得事进展如何了?”
“前几日府里冒出另外一名刺客,被霍惊砂残杀了,他现在警惕性很高,我根本没机会下手。”
这个有理有据的借口她早就想好了,有刺客是事实,在府里随便抓个人一问就能知道,也幸亏翠薇出来行刺了,既能跟组织拖延时间,也避开了霍惊砂的怀疑。
屋子里没有掌灯,只有昏暗的月光,除了眼睛,几步之外的人半张脸都藏在黑布后,攸舒瑶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却能隐隐瞧出他眼神异常锐利闪亮,犹如在暗夜里伺机而动的饿狼。
明白了,这人就是组织派来协助她完成任务的第二名刺客,同时也起到监视她的作用。她在霍府潜伏半年,这男人直到现在才露面,隐藏够深的,也很沉得住气,就是不晓得……白天她救了霍惊砂的事,这人是否知道?
“为何救他?”
噗通——攸舒瑶心像挨了一记重锤,他果然知道!
她不答反问:“那毒蝎子是你放的?”
对方未言语,显然是默认了,她心中便有了底,故意佯装愤怒的质问……
“你要毒死他,我不反对,可为何不挑他一个人的时候下手?有我在场,他若被毒蝎子蛰到,势必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头上,以我对霍惊砂的了解,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的人,你是存心想害死我吗?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现在被他射出的暗器钉在墙上的就是我了。”
蒙面男子不屑冷哼,“他若被蛰,不着片刻就会毒发,我必会出来与他交手,你只需离去即可,何来被他杀死一说?”
攸舒瑶恍然大悟的表情,但语气比刚才更愤怒了“我知道你埋伏在附近吗?我甚至连府里有同伴都不知道,如果你事先跟我通气,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帮着你一起杀他不就得了。”
她愤怒的样子皆是对错失机会的痛心疾首,似乎埋怨他的同时也在埋怨自己,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失掉。还有更多的惋惜,似乎过错更多在他身上,如果他能提前告知她,计划肯定就成功了。
蒙面男子凝视着她,将她懊恼的样子尽收眼底,还有惨白虚弱的脸色,沉默了一会儿,释然道:“算了,以后还有机会。”话落,自腰间拿出一颗东西,递到她面前,“吃了!”
攸舒瑶看着他掌心上放着一颗黑色的圆球,诧异的问……
“什么东西?”
“毒蝎是被苗毒喂养大的,这是解药。”
攸舒瑶目光犹然一亮。霍惊砂虽然为她运功驱毒,但若想尽快痊愈,还是吞解药的好,可保万无一失,也免得落下什么后病根,毕竟苗毒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啊。
她毫不犹豫伸手拿过药丸,爽快张口服下,不一会儿,便觉腹内一阵热气来回滚动,不着片刻,感觉七经八脉都通了,十分轻松舒爽。
攸舒瑶抬头问他。“尊姓大名?”
“契,契约的契。”
哼!肯定是假的,她心中腹诽,但也没有过多追究!
“那我若日后需要你时,该如何联系?”
“白日可以在最边角的回廊上挂一个灯笼,夜晚可在西边窗台上燃一根蜡烛,我看见,自然会过来找你。”
嗯!意思很明确,不会透露他藏身于府中何处,但却是会一直藏匿于霍府。好吧!攸舒瑶抿了抿唇,淡道:“明白了。”
蒙面男子颔首,也没再多做停留,身形一闪,便没入了黑暗之中,来无影去无踪的如一阵风般飘过,攸舒瑶心中暗叹,轻功真是了得!
如释重负颓然躺下,又觉得不妥,下床来到窗边细细检视一遍,确定窗棂上没留下任何足迹后,才完全放下心来,又折回榻边,躺在床上深思……
一步一步,全让她给预料到了,组织真的派人来监视她,也就是说,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动向,都必须走得格外小心才行。
哎!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不但要对付霍惊砂,现在还要提防一个姓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