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没有再纠缠霍惊砂而去,而是在京城比较僻静的街道包了间小店住下来,准备伺机而动,他知道霍惊砂不会离开京城,以后要找易如反掌。毕竟之前也埋伏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过,那时是任务需要,杀他的欲望及其强烈,但是这次见到霍惊砂,他才发觉竟一点杀意也兴不起,尤其是在看到霍惊砂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之后。
但是,答应过舒瑶的事,他怎能失信?他对一个荡妇都能信守承诺,何况对舒瑶。
对于霍惊砂这样武艺跟他不相上下的高手,心中没有杀意,想要取他的性命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以前两人也拼尽全力对打过两次,可要不是自己还算有点计谋,早就和其他组织成员被他全部歼灭了。
惟今之计,只有耐心等待,杀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待捕捉到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杀霍惊砂……他将无所顾忌,再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
躺在客栈最好的一个房间里,契闭目等待着四乔的归来。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逃,与其浪费精力去做无用的事,还不如将所有的心神放在如何对付霍惊砂上,最好速战速决,他可不能把余生都浪费进去。
屋子里彻底打扫过,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虽然破旧,却很舒适、干净,还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这些都是四乔q一一吩咐小二收拾的,知道以他的洁癖程度,不清理到他满意,怎肯轻易躺在这种地方?
其实这个习惯已经因为四乔的加入改变了许多,以前的他即使在出任务时,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住客栈,要么在野外将就一宿,要么找到自组织的分舵,每一个分舵都有他独立的房间。
但好在四乔还算懂他,不管住进哪间客栈都会细致吩咐店家,打扫到一尘不染,让他住的很舒服。
就在他昏昏欲睡、险些睡着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黑暗中一阵香风扑面袭来,,随后一具软绵绵的身子偎进他的怀里。他没躲,可也没回抱,只是张开眼默默地看着屋顶,看着那无尽的远处,还有努力想忆起、却已经模糊不清的美艳脸庞。
“哼!你总是这样,在人家身旁的时候想别的女人。”四乔轻掩小嘴打了个阿欠,把脸埋在他颈侧抱怨,“听说过一句话没?不管人还是物,得到了就要好好珍惜,别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契闻言不禁有些失笑,这女人脸皮不是普通的厚。即便这句话乍听之下还挺有道理,得到了就要好好珍惜,可自始至终他就没拿她当属于自己的所有物啊,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那个誓言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在他心里根本做不得数。如果她肯主动退出他的生活,他不跪地感谢称已是对得起她了,还后悔莫及?做梦!
片刻,怀里传来她小猫一样的呼吸声,几日来为了追契,四乔一直没好好地睡一觉,这时一沾床,便快速睡了过去。
契首次没趁她睡熟时偷偷溜掉,而是侧过身,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与她相依而眠。
这感觉让他很舒服,她没来的这几日,其实他睡的也不是很踏实,现在好了,人就在自己怀中,心定了!可是……一个问题却深深纠缠着他,她之于他,究竟算什么呢?
隔天,外面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接着就在时大时小,连绵了数日,好似要将整个城市淹没,外面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契并无丝毫焦虑,很早的时候他就学会了隐忍。
客栈柴房中预备了充足的干柴,仓房食物和干粮也够吃个把月的,其实对于契、四乔这类高手来说,平日几天不吃不喝也无大碍,只是既然条件没恶略到那种程度,倒也没必要如此亏待自己。
只是张罗饭菜的却非四乔,而是契。自相处以来,他们就是聚多分少,对于四乔的厨艺契已深有体会,怎么形容呢?就是以他的不挑食程度都无法接受,自然不敢再让她糟糕本就所剩不多的食材,四乔自然乐得享受契难得的“照顾”。
因为爱上一个人就没法对他不用心,再加上这么长时间,四乔几乎快摸透契这个人所有的脾气秉性。他洁癖很严重,是因为职业造就的,从他第一天、杀第一个人起,就认为自己脏了,被鲜血和肮脏的手段玷污了身体每一处,所以他喜欢穿白色,喜欢让身边所有东西都干干净净,包括自己。
他极重承诺、且对感情执着,可能因为从小是孤儿的关系,所以在内心深处也特别渴望能得到一点忠贞不渝的爱情。虽然偏执到不可理喻,残忍无情到令人胆寒,但同时也是孤单寂寞的,让她无法不加倍心疼。越了解他隐藏在外表之下的东西,便越陷得深,以至到现在已经无法自拔,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到……她是在用尽整个心和整个灵魂在爱着他啊。
几下敲门声打断了四乔的所有思绪,她起身去开门。
在她自己离开后,盘膝而坐的契立觉浑身一轻。她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就是她看着自己时那黏腻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但是那又怎么样?先不说他早就心有所属,只单说她的出身,一个四处“招蜂引蝶”的荡妇,他怎么会对她产生感情?而最最让他恨自己的是,对于她的身体,他既渴望又嫌恶,而且次次都无法抗拒。
可在碰过她之后,内心就会产生一种无比唾弃自己的感觉,需要马上彻彻底底地清洗一番,将她的味道完全洗去,才能好受,否则他会浑身不舒服,这样的女人,他绝对不会动心!
“乔、乔姑娘,这是、是我自己……打得野、野兔……”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磕磕绊绊的声音,明显能听出他声音紧张,契张目望去,却只看见四乔窈窕背影及外面的细雨。
“大哥哥,你可真勤快啊,下雨天还出去打猎。”四乔含笑娇媚的声音传进契耳中,令他胸口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心意我收下了,你还有事吗?”她惬意靠在门框上,丝毫没有让来人进屋的意思。而事实上,就是她让也没人敢进来,这几个月常发生这种事,整条街的男人都想接近她,暗戳戳偷看她,但碍于契,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契根本不会管她跟谁在一起。
“没、没事了,姑娘要是想吃野味了,就、就来找我。”男人腼腆的摸摸后脑勺,将捆住的肥兔子往地上一放,连递到她手里的勇气也没有,穿着斗笠的身影转头就没入雨中。
四乔不由娇笑出声,甜甜冲着他的背影喊:“多谢大哥了!”
声音传入那人耳中,他喜得差点蹦起来,大笑着回身挥挥手,然后一溜烟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