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是不是用他们家吃剩下的一碗剩汤剩饭养大的，这么多年以来，孩子是不是在他们家吃过很多苦头，受过很多虐待？给他们一家子残疾人当保姆了……
这都不重要！
反正是把你的孩子养大了，没让她半道上死了的。
这就是养育之恩。
就得回报我！
听孙女这么跟她一说，陈小英冷静了下来。
确实如此，要是直接把房子商铺的送上去，还不知道她前夫和现在的养母会怎么想。
陈小英红了眼圈，忍不住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掉泪：“小羽，你说奶可怎么办？你大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这辈子都过去了，连孩子都养活大了，我还能怎么去弥补她？”
说难听的，她早过了还需要亲妈保护她，照顾她的时候了，现在她这个妈出现了，有什么意思。
她要不是手里头有点钱，别人还当她是想再找个女儿给她儿子们分担养老了。
李羽彤心里也不好过，看她奶憔悴的模样，肯定是一夜痛苦的都没有睡着。
她咋说呢。
说，这就是一个人的命？
那李红艳还真是命好啊，刚出生就有无辜的婴儿替她受过，从小到大不是亲生的，养父对她却比对亲生的都要好，虽然穷了点儿。
村里头没啥出路，大多数人家都是穷的，但是从没有打她骂她过，底下六个弟弟妹妹饿着，都没有饿着她，干活她最能偷懒耍滑，一点功劳她就能自己吹上天。
可她亲大姑呢？
她现在对亲大姑的那一家子，感情也很复杂。
说感激吧，好歹是把我大姑给养活大了，但是她又没办法特别的去感激，明显她大姑能在四个残疾人的赤贫家庭中活着长大，大多数都得源于她自己的运气吧。
听听她养父说的话，收养她，就是为了帮自己老婆干活的，长大再嫁给自己痴呆的儿子生孩子，再给他一家子养老送终的，她亲大姑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好的村长，说她养父这么做是犯法的，才免于养父这样的迫害。
一大早的，李羽彤心情也很沉重，眼泪也差点掉下来。
“奶，我们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去补偿我大姑了。”
不然，还能咋样呢，失去的人生，根本无法挽回。
陈小英哭了一回，心情才好了一点。
她实在撑不住，就又回自己屋里躺着了。
李羽彤本想再睡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了动静，有这个院子钥匙的，除了她们祖孙，就只有小姑李红霞了。
李羽彤此时没了睡觉的心情，索性就起来了。
李红霞也是惦记这个事儿的，才一大早就过来了。
“小羽，你奶呢？”
李红霞的工作是比较轻松的，她的工作岗位职责，就是在图书馆里的柜台里给人办借书卡，再做一些借书还书的工作内容，业余时间她就一直在学习，已经考下了教师资格证。
李红丽离婚后闲来无事，就特别羡慕李红霞这个工作。
她酸溜溜地说过，表姨一开始可是给我找的工作，要不是我那时候要结婚，这么好的工作能轮到你？
你不得谢谢我？
她奶直接骂她，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一开始就没说是给你的，你自己不争气，没了这个机会，跟红霞可没关系。
她二姑后来才不敢再说了。
李羽彤就说了：“奶昨晚上难过了一夜，没睡觉，现在又回去睡着呢。”
李红霞心就提起来了：“真的找到你大姑了？她在那里咋样？有没有吃苦？”
第一次去找人，李红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怕自己后来再失望。
李羽彤点头：“找到了。”
至于有没有吃苦……
简直一言难尽。
李羽彤就把昨天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李红霞：“小姑，先别急着说出去，咱家这段时间，事情一波接一波的，乱糟糟的很，等我大姑自己缓过劲儿了，想怎么样做，咱们再拿出个态度来。”
“要不然，我怕我爷和……”
她一下不知道给李红艳叫啥了，给她叫大姑，那她亲大姑咋办？
“我怕他们找过去，在胡家庄要是闹起来了，我亲大姑误会了啥，不跟我奶相认了，可咋办？”
李红霞也不傻，整个人都傻了大半天，才醒悟过来：“怎么会是这样，你爷可真是缺了大德的，下头生的四个儿子，除了你爸，个个没出息，保不准就是他做了孽的报应。”
她气愤极了。
擦一把眼泪，又说：“你是担心他们跑去搞破坏？”
李羽彤点点头。
比如说，哄得她大姑胡桂花的养母替他们说什么话？
或者是从中挑拨她大姑对她奶的感情？
她爷是糊涂蛋，搞不了事儿，但是她爷愿意听特别能搞事儿的李红艳的话，给她去当刀子。
李红霞愣了一下。
她这个人，不是坏人，但是她自己都承认，她也不是傻聪明人。
侄女考虑的方方面面都很对。
她就点了点头：“行，那就先这样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看着你奶吧，看她想咋样，我都听你们的。”
李羽彤就点点头。
李红霞说起别的来：“……也不知道你爸和你二叔在那边咋样了？”
老三李红强在那边偷摩托车，被车主发现的时候，推了人家一把，人直接倒地，一脑袋撞在花坛边的石头上，当场就见了血，他吓得跑了。
所以说，他回老家也不只是看瘫痪卫生院里的爸，也同样是在畏罪潜逃。
结果呢，哪里跑的了？
在火车站就让派出所的人给抓了。
现在那边让过去几个家属处理情况，想私了，就去医院跟受伤住院的车主好好谈。
李红霞很担心大哥和二哥又会出啥事。
“小姑，等消息吧，鞭长莫及。”李羽彤说。
三叔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他犯的错后果自己承担，他这种人永远只会欺负对自己好的人，对他不好的人，他反倒去看人家的脸色。
姑侄俩说了几句话，李红霞一看八点零五分了，八点半要上班，就站了起来：“那我去上班，等我下班了，我再来看你奶。”
李红霞走了。
李羽彤正准备出去买早饭，客厅里的电话机响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别是说啥来啥，她三叔那边有消息了？
她赶紧接了起来。
还真她爸李红伟打来的。
“爸，你在那边咋样了？”
她爸去的时候，她就怕人家那边的家属气急了，要把她爸也给打一顿出气，可又没办法拦着不让去，反正她爸这个人看重自己的兄弟，兄弟凉他心一百遍，他还把他们当兄弟。
这次刚好让他去看看李红强给他整的烂摊子，看他以后还愿不愿意再去。
“没咋样，我跟你说不清，你奶呢？”在李红伟眼里，女儿就是个孩子，这样的大事儿跟孩子商量不了，得找他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