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心笑了起来,虽然他满头白发,但是面色红润,没有多少皱纹,望之不像什么古稀老人,而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他的笑容也不讨人厌:
“长公主见谅,下官在国破之日未曾抵抗就匆匆逃走,刚才怕长公主责怪,是以刚刚不敢进门。”
东夏国皇室都全员逃跑了,月如霜怎会责难其他逃跑的官员?她冷冷看了云无心一眼:“你此来为何?”
云无心笑道:“下官是奉二公主月如雪之命前来辅佐长公主。二公主吩咐下官,以后下官这条命就是长公主的了,长公主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月如雪何时与东夏大祭祀勾结上的?月如霜心想:原来她以前从未看清楚过这个孪生妹妹。
月如霜还记的,皇帝月天睿因为幼时月如雪的诸般怪异行为,曾请巫婆进宫为月如雪驱邪,那巫婆摆台请神,强迫月如雪喝符水,还用鞭子鞭打月如雪,希望逼出月如雪身上的小鬼。月如霜看不下去,和那巫婆动起手来。
月如霜那里,未曾习武,但是深得皇帝宠爱,那巫婆不敢得罪月如霜,被月如霜抓的满脸血痕,匆忙逃走了。
从此月如霜深恨巫婆神棍之类,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一个她眼中的神棍会奉月如雪之命前来为自己效力。
月如霜看了看旁边的老狐妖胡不归,心想:这个世界是存在妖魔鬼怪的,不能当他们不存在。
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这新收的仆人野性难训,就先交由阁下调教,调教好了让我使用。”
云无心看向胡不归,一眼就识穿了胡不归的原形,心道:长公主从哪里找来的狐妖?不过长公主终于派给他事了,让云无心安心了一些。东夏的长公主月如霜武功高强、性烈如火,极为护短,让东夏很多官员都颇为害怕。
云无心在国破之时逃之夭夭,很怕这位长公主一时生气,一剑砍下他的脑袋。他自己的确会一些占卜,捉妖降鬼的小术,可碰上这位长公主的剑毫无抵抗之力。
云无心又仔细看了看那绿衫公子哥,竟然还是只白日化形的老狐妖,修炼到这个程度的狐妖大多奸滑之极,要是他与胡不归单打独斗,没有充分准备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那老狐妖对云无心露出谄媚的笑容,他能感觉到,这位云无心身上带着他最讨厌的味道,那就是最擅捉妖降鬼的巫师的味道,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月如霜交给一个巫师“调教”,但是比起捉妖的巫师,还是那位杀性极重的女煞星更令他害怕。
胡不归这几夜来从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总梦见月如霜一个不爽,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现下既然让这位巫师来“调教”自己,说明自己的小命总算保住了。
云无心和胡不归一人一狐心情畅快,不由相视而笑,同时缓缓出了一口长气,认为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月如霜看着一个人老成精的“老狐狸”与真正的老狐妖相对奸笑,觉着有些碍眼。
她挥一挥手,阻止了这一人一狐接下来的交流:“这座酒楼地处于闹市,人多口杂,我们还是找个偏僻之处再做讨论吧。云无心,以后别叫我长公主了……”她想到东夏国已经亡了,别人叫她长公主只会提醒她亡国的现实,心里一痛,嗓音带了几分哽咽,但是她倔强的忍住了悲伤,继续说了下去:
“东夏已经亡国了,你也不是东夏的大祭祀了,不必自称下官,你既然奉我妹妹之命前来听我号令,就和瑶瑶一样先称我主人吧!”
云无心不想自己平白无故当了别人的奴仆,但是又没胆子反驳月如霜,只见月如霜一双美眸冷冷的向他瞥了过来,当下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下,只好顺势伏地行了大礼,说道:“主人在上,受云无心一拜。”
胡不归非常机灵,爽快的也跪在了地下,向月如霜行大礼,口呼主人。
瑶瑶后知后觉,见他们都跪下了,自己赶紧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娇滴滴的喊着主人,听起来倒像在向月如霜撒娇。
月如霜其实刚刚说出口就觉不对,云无心是东夏大祭祀,怎么能让他喊自己主人呢?可是云无跪的太快了,让她来不及收回话,只好默默看着二人一狐向她行大礼。
深夜,无月无星,阴云密布了整个天空。在越州郊外一处山林里,点起了篝火,月如霜带着瑶瑶、云无心、胡不归终于见到了阴秀岭,阴秀岭这些日子来一直替月如霜保管邪月剑,他深知邪月剑的诡异之处,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蒙着眼睛,捂着耳朵,吃饭洗漱皆由他人帮忙,过上了又聋又瞎的生活。
但是没有用,阴秀岭刚接手邪月剑之后,连着几日梦到自己邪月剑与人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七天下来,阴秀岭睡眠严重不足,长起了大大的黑眼圈,饭也吃不了,瘦了好几圈。直到东夏曾经的大祭祀云无心前来,施展法术暂时隔绝了邪月剑和他的连系,才让阴秀岭终于安下心来。
深夜的山林沉浸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几堆篝火点燃在空地里,篝火中央,邪月剑被放置在一块大青石上,月如霜、瑶瑶、云无心、胡不归、阴秀岭围绕在邪月剑旁摆成了一个小圈,几十个侍卫围绕他们又站了一个大圈。
所有人的脸色都相当沉重,这让瑶瑶忍不住害怕起来,向月如霜靠近了一些。
月如霜终于洗去了伪装,露出一张美丽苍白的脸,她这张脸多日未见阳光,苍白了一些。她是不觉得有什么害怕之处的,如果有什么鬼怪妖魔出现,正好试试她的剑锋是否还如往日一样利。
她神色冷峻,向胡不归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雪儿派你来做什么?”无论月如雪做过什么,月如霜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虽然月如雪私下做过很多事没有告诉她,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