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湖畔,天刚黑,月亮升到淡蓝的天空中,这时候的月亮形状颇为尴尬,不弯不圆,恰恰是个半圆,月如霜心如乱麻,没有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楼,而是孤身一人在赤阳湖边漫步。
妹妹月如雪还有萧棠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来来去去,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感情问题的时候,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言说了,而复仇的烈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让她每时每刻都不得安宁,何况她现在的手上已经满是鲜血,再也没有回头的时候。
即使萧棠真的还对她有意,她也不会准备回应了,她也不准备搞清楚萧棠脑袋里想什么了,那都和她毫无关系。
月如霜想到这里,拔出腰中秋水剑,在月下舞剑,一套剑法舞毕,她在这寂静的春夜里,顿感月明风清,春水潺潺。
月如霜心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准备回去小楼里,瑶瑶还等着她呢。
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人影,顿时一惊,什么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她,让她根本没有察觉。
月如霜快速转过身,凝神看去,那人正是萧棠。
萧棠穿一身月白色的绸缎长袍,身形挺拔,像一棵修竹,此刻的他既不像大军统帅,又不像天阶高手,倒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他看着月如霜,目光好似有千言万语。可是月如霜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手中秋水剑一摆,已经不由分说的攻了上去,萧棠刚准备说话,就见到一道剑光向自己飞来,那来势好生凌厉,他不得不闪身躲避。
两人攻守数招,萧棠刚挡了月如霜一剑之后,就飞身上了一棵树的树顶,问道:“为什么?”他只来的及说这三个字,月如霜已经不依不饶的攻了上来,回以两个字:“你猜。”
他们打的越来越激烈,很快从岸边树林打到了赤阳湖上,在湖面上继续缠斗。可是萧棠身为天阶高手,气力悠长,在湖面上打斗寸水未沾,而月如霜衣物上难免沾了不少水。
月如霜心道:失策了,照这趋势,她就算累死也打不走萧棠,看萧棠这样子,如果自己不回答他的疑问,他是不会走的。
月如霜飞到岸边,收剑回鞘,先用内力哄干自己的衣物,而萧棠也飞到她的身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
月如霜转过身,问萧棠:“镇北王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真是受不了萧棠看自己的眼神,好似自己是一个渣女,欺骗了萧棠这的感情。明明他们从未开始过,只不过是有过婚约而已。
萧棠看到月如霜脸上起了动人的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他知道这次追到月如霜的住处实在唐突,但是这个问题实在憋在心里太久了,他不得不问道:“当初你明明答应了婚事,为什么会是你妹妹替你嫁到镇北王府?”
月如霜回道:“啊?”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萧棠还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仿佛他的整个世界里只有月如霜一个人。
萧棠怎么会知道嫁给她的是月如霜的妹妹月如雪呢?月如雪小时性格古怪,不喜见人,大了以后虽然虽然温柔讨喜,但仍然不喜外出,东夏皇宫外的人很少见到这位二公主,至于其余诸国中人,只晓得东夏长公主月如霜,而不知道东夏还有一位二公主。
月如霜支支唔唔道:“你,你说什么呢?就是,我嫁给你了,然后你冷落了我,我受不寂寞与别人相好,然后周国夫人就把我赶出了府了。”
月如霜一生中很少有如此难堪的时刻,当着苦主的面撒谎,这实在有点难为她了,她目光躲闪着无法直视萧棠,她宁愿萧棠打她骂她杀她,而不是这样一直看着她,问些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萧棠回道:“你撒谎!你忘了,我们小时候见过面的,你和你孪生妹妹我都见过,虽然你们长相一模一样,可性格却截然相反,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嫁给我的是你妹妹月如雪。”
月如霜一愣,她搜寻自己的回忆,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与萧棠在哪里见过面。按理说她自小生活在东夏,萧棠自小生活在大梁,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
她干笑道:“呵呵!”萧棠没理由骗她,他既然认出了是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却没有揭穿此事,让大梁和东夏都没有掉了面子,只可惜她的妹妹月如雪最后故意闹出丑闻,让大梁与东夏反目成仇,看起来她欠萧棠的更多了。
萧棠静静看着她,目光半刻没有离开过,好似只要他稍有大意,月如霜就会消失不见。
他叙述道:“十六年前大梁三王争位,所有萧氏皇族子弟都卷入其中,我父亲唐王就因此丧命。母亲带我逃出大梁,到了东夏,隐姓埋名躲了足足七年,直到当今皇上即位,我母亲才带着我返回大梁。”
月如霜终于起了好奇之心,她先前只知萧棠与母亲曾经在三王之乱时隐居避世,可不知他们隐居的地点就在东夏。
她算道:“你和我今年一样大,都是十九岁,那么你就是在三岁的时候到了东夏,十岁的时候回到南梁。”
月如霜他仔细回想,她三岁到五岁时,一直在东夏皇宫里,从未见过外人。
她七岁那年,后宫的刘贵妃听闻孪生妹妹月如雪中了邪,特地从宫外请了巫婆为月如霜驱邪。月如霜赶到现场把那巫婆抓花了脸,还闯到父皇的议事处痛斥她对自己姐妹不管不问,对不起已逝的母后。父皇被她说动,不仅当众表示对不起姐妹二人,还封月如霜为东夏长公主。
她八岁那年,欧阳星为追寻邪月剑的下落来到东夏,被父亲留下来,让月如霜拜他为师学武。
她九岁到十岁时,也都在用功习武,没发生什么要紧之事。
月如霜翻遍了记忆,也想不起自己何时与萧棠见过,只好尴尬的朝萧棠笑了笑,“我实在想不起来,我们小时候真的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