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交戈的声响,何德安乘在马上,左手勒着缰绳,右手执剑。同时与数位高手过招,游刃有余。
他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直到马车内,破空飞来一支飞弩,何德安纵身一躲,还是割破他的手臂。
何德安顾不上渗出的血,看着那飞刀上的印记,双目弯起:“果然是你,何潜。居然那么快就撕破脸了,我以为,你会与本殿多装一段时日的兄友弟恭呢。不过...你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吗?”
“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低沉的嗓音透过帘子传来,何潜不紧不慢地捻着手里的一串佛珠,眉心染上一抹肃杀之气。
“不该碰的东西?”
何德安从袍子上撕下一块来,在伤口上面包扎上,眼底来了兴致,思绪转得飞快。
“臣弟只碰自己想碰的。竟是在什么时候,无意间碰了属于皇兄的东西,怎么从不曾听你说起?”
“废话少说。”
他的语气徒然凌厉,从马车内飞身而出与之交手。
“今日,你必要葬身此处。”
“那且试试,皇兄能不能杀了我。”
何德安唇角一扬,足尖自树枝上点落。
只是几个招势下来,何德安竟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没有招架之力,他从未应付地那般吃力过。
手臂上的伤口撕裂地愈发严重,失血过多导致少年原本飞扬的神色,转变地苍白无力。
“知道为什么吗?”
何潜嗤笑一声,手中长剑越挥越快:“因为你变弱了。”
何德安抿唇,一招剑势使两人弹开。
手指紧紧握着。
“皇权将我们打磨成一把杀人的利剑,将我们都变成了没有血和眼泪的怪物,本该所向披靡。可是现在,你心中有了牵挂,你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挥动你手上的剑了。”
何潜低头,看着方才被他弹开的手腕,讥讽的意味更浓。
“甚至就连发麻的感觉也没有...何德安啊何德安,你竟已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因为感情,会让人心变得柔软,可是对他们而言,最忌讳的就是心软。
“你那婆婆妈妈的感情,已经让你变弱了,而这足以让你在今日丧命。何德安,你终究不如你表现地那般洒脱。”
冰冷的剑锋绝情地指向他。
何德安死死咬住下唇,脸色青白,右手抓紧左臂防止血流地过快,改用左手执剑。
细长双目满是不甘与执拗,他还想再见见她...哪怕她说了那么让他寒心又绝情的话...他真是个孬种,即使这样了还是放不下她。甚至到了现在生死关头,脑子里幻想出来的模样还都是她。
他好怕在他不在的时候,她会被人欺负。他还不能死...
下唇被咬破,渗出血液,却也刺激了他的大脑清醒:“与你何干,你没有资格置喙,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的可怜虫。”
何潜脸色瞬间难看,如激起狂风骤雨。
“既然非要这么快送死,那本殿不拦你。”
又是几招交手,何德安旁边踹了马上的一人,抢过缰绳纵马离去!
几只箭弩射过去,一支射中他的左肩,只是何德安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掉下马去。
何潜脸色阴沉,他感觉到他的左臂在隐隐作痛。
他连忙伸手捂住。
“穷寇莫追。”
原本要追逐的几人停下。
何潜再次回到马车,摊开手心,留下的满是猩红血迹。
双目转变错愕。
“感情,会让人变弱...”他的耳边,还回响着方才自己的声音。
果然,最伤人的利器是情。剑有形,而情伤人于无形,且诛心。
他阖上双目。
没有人可以逃脱...
...
风雨交加的夜晚,侍郎府。
“所以说,那日除了皇上,哈齐十三殿下,也在养心殿?”
楸侍郎紧皱着眉头,仅着一袭单衣,外头罩着一件长氅,衬得身形愈显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