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桃源来大江上的钟声第二十三章杜府夜宴束观随着杜文强走上了二楼,走进了一间宽敞而雅致的书房中。
束观的视线在书房内扫了一下,书房之内没有太多的陈设,只有一张书桌,几张椅子,已经嵌入四面墙壁上的书柜。
书柜之内摆满了各种书籍,很多书籍都有翻阅过的痕迹。
而在靠窗的那张檀木书桌上,同样堆放着不少书籍,书籍被翻得有些陈旧,边上摆着笔墨纸砚,砚台中犹有余墨,毛笔的笔尖处尚存湿意,而桌上还散乱着不少纸张,纸张上写满了字迹。
束观到目前为止,进过两个凡人中的大人物的书房。
一个是楚湘总督军徐平西的书房。
徐平西的那间书房同样很大,也放乐很多书,只是那些书都很新,应该是买来之后就再没被翻开过。
所以徐平西的书房只是用来摆设的。
另一个就是杜文强的这间书房。
看得出来,这间书房的主人,是真的在读书的,而且读的很认真。
杜文强走到书桌的后方,接着伸手请束观坐在他的对面。
束观坐下的时候,视线从那些散乱的纸张上扫过,只见那些纸张上的字,虽然称不上如何让人惊艳,但是一笔一画,,都是写的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见到束观似乎在看那些字,杜文强这位青帮大亨的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连忙将那些纸张收了起来。
束观微微一笑。
坊间有传言,这位青帮大亨因为自幼失学,所以发迹之后不但对读书人极为尊敬,而且自己也是重新开始发奋读书,并且日日练字。
看这间书房内的情况,那些传闻倒是不虚。
两人坐下之后,有仆人奉上茶水,然后杜文强挥了挥手,示意那仆人退下。
“束先生,上此你要我查的那个女人,我已经命手下的兄弟们全城在找了,不过目前还没有消息。”
“尽力就好。”
束观点了点头道,对于让一些普通人找到源樱子,他其实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杜文强这边只是顺便让他帮着找下而已。
接着杜文强拉开书桌下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雪茄盒,打开,笑着问束观道:
“束先生,要来一根吗?”
束观看了眼盒中那一根根色泽金黄,比成年男子拇指还要粗一些的雪茄,看去就是价值不菲。
于是束观点了点头,他今天穿的是长衫,倒是不方便带自己的烟杆。
杜文强哈哈笑着拿起一把雪茄剪,帮束观剪好了茄头,再递了过来。
“我一直认为,一个男人如果不抽烟不喝酒,那么这个人绝不可交。”
束观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过在江湖上,杜文强这种辨人之法倒也没有大错。
接着两人各自点上了雪茄。
杜文强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吐了一口烟,叹了口气般对束观说道:
“这两天,我也查了一下那个暗中对付我的人,可惜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头绪。”
束观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杜文强。
杜文强在宴会上把他叫来书房,自然不是拉他来闲聊的,而肯定是有重要的事,现在他这是准备进入正题了。
然而让束观有些意外的是,接下来杜文强都没有说话,一直闷头抽着雪茄,神情有些古怪,似是在犹豫什么,仿徨什么。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坐了十几分钟。
而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杜文强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放下了雪茄,看着束观道:
“上次束先生说,关于家父坟墓的风水之事,可以从我以前告诉过什么人这方面查一查。”
“不错,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这是一个可以调查的方向罢了,杜爷没有查出什么东西吗?”
杜文强再次沉默了一下,方才幽幽说道:
“那件事情,在束先生之前,我只告诉过一个人……就是令辉。”
“我让人暗中查过了,没有查出什么。”
束观扬了扬了眉。
申城之人皆知杜文强深爱孟令辉,从杜文强刚才那犹豫彷徨的神情来看,他也确实是真心对孟令辉的。
只不过,想他这样的枭雄人物,是绝不会允许别人背叛他的,就算是最心爱的女人也不行。
然后,杜文强缓缓从怀中抽出了一条紫色的真丝围巾,放在了束观的面前。
然后他站起了身,双手按在檀木书桌上,紧紧盯着束观,沉声说道:
“这是令辉平日很喜欢佩戴的一块围巾,我想让束先生帮我算一算……令辉她,到底有没有背叛我!”
最后几个字,杜文强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束观默默从怀中拿出了龟壳,压在了那条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紫色围巾上。
他现在是一名算命先生,这些东西自然是要随身携带的。
而且今天来赴宴的时候,束观就料到自己肯定会用到这些东西,这是不用卜卦也能猜到的事情。
接着束观又拿出了几枚古铜钱,往龟壳上一扔。
古铜钱在檀木桌面上飞速旋转。
束观盯着那几枚古铜钱。
杜文强也盯着那几枚古铜钱,眼睛一眨不眨,浑身微微颤抖着,却是比束观还要紧张。
古铜钱终于静止在了桌面之上。
大约过了三秒钟之后,束观抬起了头,对杜文强说了一句话。
“孟先生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刚才的那三秒钟,对于杜文强来说,或许比他一生都要漫长。
而在听到了束观的话之后,杜文强紧绷的身躯顿时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中,长长的舒了几口气。
然后他拿起刚才的半截雪茄,手指微微发抖地重新点上,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他朝束观哈哈笑了一下,眼中的光芒变得沉稳和精明,却是很快就恢复了道上枭雄的本色。
“既然不是令辉,那么到底是谁在搞我,他又怎么知道我爹祖坟风水的事情?”
杜文强目光闪闪地望着束观道。
……说不定你的记忆,早已经被人翻看过很多次了……
束观的心中默默说了一句。
当初束观让杜文强先查查知道他父亲坟墓风水之事的人,这自然也是一种可能性。
不过现在这种可能性既然没有了,那么就只剩下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早就有修行者暗中对杜文强出过手,以入梦术之类的道术看过他的记忆,知道了他的秘密。
对此束观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杜文强父亲坟墓的风水,就是修行者出手破坏的。
至于为什么那修行者不直接杀死杜文强,或许是因为那修行者或者请修行者出手的人,要看着杜文强不断被打击,慢慢家破人亡。
……其实,像杜文强这样的道上枭雄,在申城这样不知隐藏了多少修行者的混乱之城,恐怕早就已经接触过不少修行者了吧,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束观甚至怀疑当初告诉他母亲那处山峰的那个风水师,都很可能是个修行者。
在比如自己,不也正跟杜文强抽着雪茄喝着茶吗?
束观有些思维发散地想着。
而杜文强则是一直在观察着束观的神情,此时见束观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道:
“束先生,杜某实在是别无他法了,但是不找出那个暗中害我之人,杜某实在是如鲠在喉,不知何时那人会再次对我出手,所以某肯请束先生能再帮杜某一次。”
他眼带期翼地看着束观。
束观笑了一下。
……差不多了……
这件事情,他本来就准备管的。
擅自破坏凡人的祖坟风水,而且还是杜文强这样子在凡人世界中有着极大影响力的人的祖坟风水。
不管那个修行者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违法天规了。
而当初束观离开荆城之前,曾经跟二师兄说过,自己是不打算被天规束缚了,但是要是遇上其他触犯天规的人,自己还是要出手管管的。
虽然这种做法很有些“我可以但你不可以”的强盗逻辑,但这确实是束观目前的真实想法。
在束观的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己当成七仙盟的一员,也从来没有真的想离开过善已观。
所以他原先没有出手,只是想拿捏一下杜文强罢了。
而现在杜文强已经再次出口求他,特别是杜文强这个人,和徐平西一样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束观却都觉得蛮顺眼的。
于是束观轻轻点了下头道:
“我可以试试,帮你找出那暗中害你之人,但是结果如何,我无法向杜爷你保证。”
他的家中,还有那七枚白骨钉,不过那白骨钉上有没有被人遮掩天机,他无法保证,所以此刻也没有在杜文强面前把话说死。
而杜文强则是身躯一震,似是没想到对面这个年轻人这次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接着杜文强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道:
“只要束先生能帮我把那人找出来,杜某必不会亏待束先生,不管多少报酬杜某都愿意双手奉上。”
束观却是微笑说道:
“这次我可以不收钱,不过杜爷你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行。”
……
“见过清风师祖,道济师祖,邹师祖。”
当荆城七仙盟的三位老祖,联袂走进李天胜卧室的时候,原先在这这里四大仙种,齐齐朝着这三位老祖施礼。
“好了,好了,你们意思一下就行了,以后每次见面都要来这一套,我可担不起。”
走在中间的清风老道,笑嘻嘻的摆了摆手。
而邹震则是看了看床上那具少年的尸体,皱了皱眉,沉声对那四个青年男女道:
“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然后李长卿开始讲述。
半刻钟之后,三位老祖的神情都变得有些严肃,三人之间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若有所思。
“长卿,把那只纸鹤给我看看。”
清风老道朝李长卿伸出了手。
李长卿连忙将那只染血的纸鹤递了过去。
清风老道接过之后,先是在手掌间翻看了一下,接着又将纸鹤展开,再又重新折了回去,如此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遍。
“清风,看出了什么吗?”
邹震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没有。”
清风老道笑眯眯地回了两个字,接着问道:
“你们呢?有什么想法。”
“据刚才长卿所言,那人只是在下手杀了这少年时,才出现了一只手掌虚影,说明此人拥有一种极为玄妙的遮掩天机之术。”
邹震断然说道。
“你说了一句废话。”
清风老道如此评价了一句,接着转向了道济大师,很认真地道:
“我是不会卦术的,邹震也只会打架,这件事情要看你了。”
道济大师宣了声佛号,走到了床前。
“那就让老衲将此人的魂魄招回来问问吧!”
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