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美人鱼?”
老鸨青青的眼中,又露出了呆滞茫然,还有那种少女般的明媚之色。
“不错,你只要把你想象的东西画出来就行。”
束观微笑着指了指她面前刚刚让人拿来的纸和笔,如此鼓励道。
说实话,他此刻也有些期待,这老鸨到底能画出一条怎样的美人鱼。
而老鸨青青的眼中,竟然也似有几分期待之意。
她有些生疏地握起了面前的毛笔。
是的,她是直接用五指抓握的。
看得出来,这女人以前没有读过书。
抓握起毛笔之后,老鸨青青没有直接在纸上画画,而是用嘴咬着笔杆头,怔怔地出神,思索着什么。
笔杆头在嫣红的双唇间不停旋转着。
束观憋住了呼吸,却没有急着催促她快点,而是静静等待。
某一刻,老鸨青青突然发出了一声兴奋的欢笑。
“我想到了!”
她举着蘸过墨汁的毛笔,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接着埋头握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刚才那一瞬间,真的纯真快乐地如同少女。
老鸨青青很快就画好了,接着把那张纸递给了束观。
束观极接过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
她应该肯定是没有学过画画的,用笔相当随意,不过却很有灵气,能够让人很清楚地看出她画的是什么。
青青画的美人鱼,也是半人半鱼,纸不过她画的美人鱼,头和上身是鱼的模样,下身则是一对纤细的大长腿,双腿之间,都画的纤毫毕现。
“这只能看出这是一个人鱼,却看不出是美人鱼。”
束观沉默了一下之后,像是讨论般跟很认真地青青说道。
青青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娇笑道:
“这不是女人吗?否则我就画你们男人的那玩意了。”
束观于是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无力地问道:
“那么美呢?美人鱼,美人鱼,总要有个美人吧!”
青青指着画中的两条纤细的大长腿,理直气壮地回答了束观的问题。
“女人美不美,就要看大腿!你看,这两条腿多美。”
束观彻底呆住了。
……这个解释,好像也可以……
不过这女人的脑回路确实是清奇。
青青得意地抬起自己的双腿,在束观面前晃了晃,她那件薄薄的绸裙之下,似乎什么都没有穿,抬腿之间,春光乍泄。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老鸨青青的一双玉腿,也确实很美,……省略若干描写……。
束观默默将那张纸,放回了这老鸨的面前。
好吧,这个老鸨……确实有很大可能帮四脚蛇封正。
青青此时将自己的双腿放了下来,但是却以一种极为撩人的姿势坐着,她脸上的笑容也很撩人,再也看不到半丝刚才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少女气息。
“两位爷,现在酒也喝了,问题也问了,画也画了,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青青用极具挑逗性的语气说着,只是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噪杂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那是屋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接着是女子的哭泣声,还有男人的喝骂声。
青青的神情勐然一变,马上站了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门外的走廊上,一个几乎不着寸缕的女子,跪在走廊上,而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壮汉,则抓着那女子的头发,用力扇着那女子的嘴巴。
青青几乎想都没想,就像一头愤怒的母豹一般冲了过去,疯了一般一把推开了那个壮汉。
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躯中,如何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竟是一下就推开可那个魁梧的壮汉,接着将地上的女子拉起来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玉儿,怎么了?”
“青青妈妈,他不是人,到了床上后,他,他……然后我逃了出来,说不想做他的生意了……他就开始打我……”
女子在青青的怀中哭泣着,断断续续的述说着。
青青看了一下女子的身上,只见女子赤*的身上,此时布满了伤痕,这些伤痕有扭伤,有抓伤,甚至在某些女子最敏感的部位,还有清晰的牙齿印。
青青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悲伤之色,只是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却又已经换上了一个媚笑。
“这位大爷,不带这么玩的吧,虽说您付了钱,但是我们楼里的姑娘,也是人,可禁不起你这样折腾。”
青青娇笑着对那壮汉说道。
“你知道我给了她多少钱吗?整整五十个银元,要知道就算在豫章,这些钱也能玩最好的婊*了,而且事前她也答应过老子,随老子怎么玩,老子现在火上来了,她却反悔了这可不行。”
那壮汉冷冷地说道。
“这位大爷,您这种玩法,我们这里真接待不了,要不您换别一家,我把钱退给您!”
“光退钱就行了,老子来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多时间,光给我退钱就想把我打发走?这这老鸨,别以为老子是外地人就好欺负,我跟你们湓城的李保爷可是过命的交情,信不信我让他把你们这家破楼给砸了!”
听到李保爷这三个字,青青的神情似乎也变了一下,接着脸上堆笑继续讨好着说道:
“这位大爷,看您说的,怎么动不动就砸楼呢,要不我陪您双倍的钱。”
青青连忙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此时束观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青青此时手上拿着的,正是不久前他给她的那张银票。
不久之前,当自己递给她这张银票的时候,这个老鸨立马答应同时陪自己和韩彪两人。
说明这老鸨是一个很贪钱的女人。
但是现在,为了自己手下的姑娘,却又毫不犹豫把这笔钱拿了出来。
束观眯了眯眼,深深看了那老鸨一眼。
那壮汉一把将青青手中的银票拿了过去,看了下银票的面额,嘿嘿笑了一下,接着却是得势不饶人般说道:
“老子的兴致被打扰了,这点钱也就算是赔偿了,老子可以不跟计较,但老子的火气还没消呢,要么让她自己回屋继续陪老子,要么你换个姑娘,要么……你自己来陪老子。”
壮汉这个时候似乎终于注意到了眼前这个老鸨的容貌和身段,竟是远远超过刚才陪自己的那姑娘,特别是那有薄又短的绸裙下,露出来的那对大*腿,更是……,让他原先被浇熄不少的*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都说老鸹去火,你手下的姑娘禁不起老子折腾,你总应该没问题吧!”
青青的脸终于冷了下来。
“这位大爷,招待不周算是我们翠香楼的不对,但现在已经把钱双倍赔给你了。不过你今天找人来把我们翠香楼给砸了,我青青大不了不做生意,但你要想我们楼里的姑娘陪你,却是没门,李保爷来了,我青青也还是这句话!”
此时这个青青的脸上,再无半丝风尘媚气,却有了一种凛凛英气。
那名壮汉先是一怔,似乎没想到一个下贱的青楼老鸨,居然敢这么硬气地说话,接着这大汉勃然大怒,抬手就青青的头发抓来。
他准备狠狠地扇这个老鸨几个大耳刮子,然后再拖进房间中,用最疯狂的手法玩弄一番。
就在这时,他的身前突然多了了一个年轻人。
年前轻人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壮汉接触到了那年轻人的目光,他先是有些愤怒,本来准备破口大骂,只是很快,壮汉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那年轻人的目光,其实并不如何凌厉,也并不如何残暴,只是平静地澹澹地看着他。
然而壮汉此时,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深处涌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乖巧肥硕的兔子,正被一头雄狮冷冷地注视着,对方随时可以把自己一口吞掉般。
这种恐惧,瞬间填满了壮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汗水自额间涔涔而下,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壮汉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这么害怕。
他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束观。
束观终于松开了壮汉的手腕,朝壮汉挥了挥手。
对付这种普通凡人,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了。
壮汉如蒙大赫般转身就朝楼下跑去,只是似乎刚才一子流了太多的汗,这可比在女人肚皮上流的还要多,以至于双腿有些发虚,脚下一踩空,却是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束观转过头来,发现老鸨青青正用一种奇怪而又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谢谢束爷。”
青青如此低声说了一句,这一刻,这位久经风尘的老鸨,竟似有些羞涩。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位姓束的年轻人,只是看了那壮汉一眼,那壮汉就吓得逃走了。
或许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大人物吧,有着那种大人物特有的气势。
“束爷,我们要不回房吧。”
然后老鸨青青又这么说了一句。
虽然刚才这年轻人给自己的银票,已经被那壮汉拿走了,但是就算一分钱不收,现在青青也愿意陪束观,而且可以接受束观随便怎么玩她。
“不用了,青青姑娘,我们这就告辞了。”
束观笑了一下,接着又拿出了一张银票,递向了这个老鸨。
“青青姑娘,不能让你白陪我们喝酒,这张银票你收着吧。”
老鸨青青连忙摆手道:
“束爷,我不能收,你已经给过我了。”
“那张银票不是被人拿走了吗。”
“可刚才束爷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更不能收了。”
“那么这样吧,不如你也帮我做一件事情。”
束观想了想道。
“束爷您要我做什么事?”
青青立刻问道。
束观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明天早上四点,你去一趟码头外的江边。”
“啊!”
青青不解地看着束观。
“等你到那里就知道了。这张银票就算是给你的报酬吧!”
束观将银票塞进了青青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之后,束观突然回头,问了青青一句话。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吗?”
青青再次啊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他。
束观笑了一下,他最多只能做这些了。
接着束观走下了楼梯。
他最终还是决定,让这个青楼老鸨为四脚蛇封正。
是的,这个名为青青的女子,命很“贱”,从事的也是世上最低贱的行业。
但是她这个人,一点都不贱。
甚至比世上的很多人,都要高贵很多。
命贱不贱,看天。
人贱不贱,看自己。
龙也一样。
所以束观终于打掉了最后的一点犹豫。
青青怔怔地看着那越是相处,就越会让女子心动的年轻人,走下了楼梯,走出了翠香楼的大门。
然后她才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银票。
银票上的面额,赫然印着一千银元。
青青用手捂住了嘴,接着她旋风般冲下了楼梯,冲出了大门,只是灯火昏暗的街道上,已经再也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了。
……
离开了翠香楼之后,束观和韩彪两人,先去趟那家大锋铁匠铺。
那铁匠铺的师傅,果然很信守承诺,此时已经这么迟了,依然带着徒弟们,在为韩彪打制飞刀。
“你们不是说明天早上来取货的吗?”
见到两人进来,那铁匠师傅如此问了一句。
“我们可以等到明天,而且我这朋友也想自己来看看。”
束观笑着说道。
主要是他们实在也没地方好去了,直接去江边的话还要回来拿飞刀,那不如明日之后直接来这里等着。
然后韩彪又对自己需要的飞刀,提出了一些要求,两个人在铁匠铺中呆到了凌晨三点多方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韩彪带走了五十柄打造地最满意的飞刀,又另外付了二百银元。
那铁匠师傅还另外送了一条能插飞刀的皮带。
然后束观和韩彪来到了大江之边。
凌晨三点多的江边,一片黑暗孤寂没有任何人影,停在码头上的那些船只,也已经全都熄了灯火。
这也是束观让那老鸨青青凌晨四点来的原因。
这个时分被其他人撞见的几率总是要少很多。
四脚蛇硕大的头颅从江水中探了出来。
束观跟它交待了几句,然后让它继续潜回江中,等会自己让它出来时再现身。
然后束观开始等待。
当腕表的时针,即将准确地对准四点的刻度时,远处码头方向的夜色中,走过来了三道人影。
黑暗无法影响束观的目力,所以他在看到那三道人影之后,慢慢张开了嘴巴,生出了一种极度意外的情绪。
走来的三个人,中间的是老鸨青青,左边的是曲朝焰,右边的是金子昂。
湓城的三位奇命之人,全都来了。
问题是,他们为什么会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