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梅坐在铜镜前,任由金杏银杏重新梳理她的发髻。
现在除了去左相府,真的已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让她选择。
死?不,她不会去死。她不但不会寻死,她还要好好活着,她要将莫璃踩在脚下,狠狠羞辱她。还要看着莫长海、老夫人和吕心莲跪在她脚下,讨好她、巴结她,恳求她的施舍!
*
楚相带着楚仪等人出了莫府,却在回左相府的路上,几名黑衣人忽然出现,将喜嬷嬷和李婆子劫走。
黑衣人来去如风,抓着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楚相来时在盛怒中,走得匆忙,本就没带什么武功高强的护卫,现在天色已黑,自然追也追不上。
队伍在片刻的慌乱后,被楚仪喝住,恢复秩序继续前行。
“仪儿!”楚相掀起马车的车帘,对骑马的楚仪说道,“定是幕后之人带走她们。
立刻派人去两个喜嬷嬷家中查看,她们都是子女双全、家庭和睦的妇人,定舍不得孩子。
还有,李婆子那边也派人去看一下,一定要快!”
“是,父亲。”
楚仪调转马头,带了几个人向不同的方向奔去。
楚相回到左相府时,府中已经燃起灯烛。在等消息的楚夫人立刻迎上来,见他身后没跟着新娘,着急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娘倒底是谁,人呢?”
楚相不答反问:“健儿呢?”
“发生了这种事,他心里能好受吗?我看他太怒,你又不在,怕他闹出什么事来,就让人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先睡下了。”
楚相点点头:“管家,拿笔墨来!”
楚相替楚健写了封休书,命人给莫府送去。楚夫人惊愕:“休书?相爷,发生什么事了?”
楚相挤挤眉心:“别问了,被人摆了一道。”
“啊?难道莫长海一个小小的侍郎,竟敢算计咱们相府?”
楚相怒意难消:“别提了,就是莫长海那个蠢货被人算计,才连累了咱们。
对了,你明日出去打听打听那个莫璃,看看她都认识些什么人?本相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她背后搞鬼!”
“莫璃……哦,好!明天我去与莫家相熟的几位夫人家里,我让倩儿也去官学堂的同窗那里打听打听。
只是……早上才成亲,下午就休妻,这……该怎么对外说啊……”
“老夫自有安排!”
楚仪很快回来,匆匆禀报:“父亲,李婆子和两位喜嬷嬷的家里都已空无一人。
儿子已经派人详细打听过,听说今天早上城门一开,就有几辆大马车将所有人拉走。家里只剩下家具和一些不值钱之物。”
楚相恨恨得一拍桌子:“可恶!”要买通三人,还要将三大家子的人全带走并妥善安置,明显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手笔,这需要很大一笔银子。
这幕后之人肯花这么多银子破坏这桩婚事,那就不是仅为了帮莫璃那么简单。莫璃一个在山里养大的侍郎府女儿,才艺再好、名气再高,也终究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能力?能带来什么大利益?
幕后之人不会为了帮一个别人家的女儿,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和精力。那就应该是冲他左相府来的。
想通过这桩婚事,令左相府出丑,影响相府的声誉,从而影响他在朝中的威望。
能做出这种事的,越想便觉得萧右相越可疑。但是萧右相又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父亲,要不要继续出城追查线索?”
楚相垂着眼道:“对方既然精心布置,就不会让我们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你还是派两个人出去查查,若能查到线索,自然最好。”
“相爷,莫侍郎和……新娘求见。”管家顿了顿,才说出新娘二字。他实在不知该不该称呼少夫人。
“莫长海?”楚仪黑了脸,“他又来干什么?”
楚相吩咐:“让他们进来!”莫长海的心思,他也能猜到几分。莫长海好不容易才达成这桩婚事,怎么能容许前功尽弃。
之前那封休书,也不过是他出出气,给莫府个下马威。让莫府知道,一个女人而已,楚健虽身体不好,但堂堂丞相之子,也不至于缺了他的女儿就不行。
只是……不知道莫长海送来的是莫云梅还是莫璃……
楚仪坐到侧椅上:“父亲,莫长海这是在示好?”
“下午闹那么大动静,多少百姓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向本相示好,就能挽回左相府的声望?”楚相冷哼一声,“先看看再说。”
莫长海进来,陪着笑脸,点头哈腰、低三下四,算是言尽了好话。莫云梅跪在他身侧,只觉得丢脸极了。但她心中又藏着隐隐的骄傲。
现在莫长海这么对楚相,那么,将来也会这么求她!
在莫长海说尽好话、楚相觉得面子稍稍找回一些后,才发话:“既然莫府确实有诚意,那健儿休妻之事便作废。
这事要当没发生过,不可能!但本相可以不再跟你计较!”
莫长海大喜:“谢左相大人!”
“但是!”楚相的转折,令莫长海脸上的笑猛然僵住。
楚相蔑视一眼跪在一旁的莫云梅:“本相只看到了莫大人的诚意,却没看到莫小姐的诚意!”
莫云梅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莫长海急忙道:“楚相,云梅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以后相爷和相爷夫人能多多调教她。”
楚相威严道:“话虽这么说,但莫小姐下午在相府大哭大闹,导致健儿心情很不好。”
莫长海陪着笑卑微地说:“楚相,那就让云梅亲自去给大少爷赔不是,让她请求大少爷的原谅!”
莫云梅错愕的双眼猛得看向他,让她请求楚健的原谅?那楚健还不得趁机折磨死她?
“父亲?”
莫长海如同未曾听到,更是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只是向楚相陪着笑脸说:“楚相,不知大少爷可在婚房,臣这就让小女过去赔不是。”
楚相冷漠道:“健儿心思细密,想得多,嘴上赔不是就免了,显不出真情实意。
若是莫小姐真想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