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强有力的胳膊横过来，挡住了中年男子伸过来的手。胳膊的主人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挺拔的身躯仿佛大山一般令人难以撼动。
中年男子急了，他的心中眼中仿佛只能看到莫璃，无视周边任何人。他似乎进入疯魔状态，歇斯底里地大喊：“凤瑶、凤瑶、凤瑶……”
莫璃从震惊中醒悟过来，生怕战北擎伤到他，连忙喊道：“别伤他、别伤他！”
战北擎身体僵了一下，看向莫璃，在她瞬间涌出的泪水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收回胳膊，拉着莫璃后退一步：“别靠近，他可能会伤到你！”
老妇人死死抱住中年男子的腰，焦急哭喊：“大牛，大牛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别吓娘啊！”
中年男子挣扎着想摆脱老妇人，莫璃见场面有些失控，轻轻一拂袖，被叫大牛的中年男子腿一软，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战北擎迅速上前一步托住他，严肃地扫了随从一眼：“抱到屋里。”
老妇人不知莫璃用了迷烟，只以为他陷入昏迷，哭着连声催促：“老头子，快、快叫大夫！”
老翁急匆匆往西而去。
随从抱着昏迷的中年男子，老妇人担忧得跟在身后，战北擎牵起手正微微颤抖的莫璃，温柔地俯身：“璃儿，不要担心，刚刚他只是太激动。等他缓过来，一定会很高兴很欣慰见到你。”
莫璃点了下头，被战北擎牵着手进去。
战北擎打量了一圈屋内简陋的陈设，看向榻上昏迷的中年男子。他皮肤呈小麦色，留着山羊胡，脸上肌肤粗糙，唯一跟二掌柜留下的信息相符的，就是偏国字脸的脸型。
如果他真是墨玉卿，那此时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了近十岁。
他口中的凤瑶又是谁，他一直对着莫璃喊凤瑶，难道凤瑶是莫璃母亲的名讳？
见老妇人泣声渐止，战北擎放低声音，问道：“他以前也这样？”刚才老妇人曾经喊过又头疼，还说头疼得愈发频繁，看来应该是时常发作。
老妇人这才看向他们，对着莫璃多看了几眼。刚才大牛一直对着这位姑娘喊凤瑶，这么多年，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们是……”
莫璃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勉强露出微笑：“阿婆，我们是过路的行人，想在这里借宿一晚。这位……大伯他是怎么了？”
从刚才中年男子的表现，她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墨玉卿，她一直在寻找的父亲。她与母亲有八分相像，墨玉卿刚才如此歇斯底里地大喊，心中明显还是惦念着母亲的。
她有心要替他把把脉，但初次见面，又有男女之别，她不能暴露神医身份，如果就这样去摸他的腕，实在太唐突。
事情还未明了，父亲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父亲还惦念着母亲，为什么不去寻找？看他体形健硕，一座大山绝对挡不住他的脚步。
她怕引起老妇人的怀疑，旁敲侧击地问：“阿婆，您刚才说他经常头疼？”
“嗯。”老妇人将一把凳子搬到榻前，守着中年男子，说道，“你们也坐吧，乡下地方简陋，只能怠慢几位贵客了。”
三位客人衣着光鲜，气质尊贵，明显不是普通人家。
“大牛年轻的时候不小心伤到头，昏迷了些时日。后来苏醒伤愈后落下病根，若是情绪激动就会头疼。
不过幸好我们乡下人家日子平静，也没什么可大喜大悲的，所以他一年也头疼不了一两次。
但是今年头疼得频繁了些，差不多一两个月就会一次。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前天才疼过，不会这么快发作才对……”
她皱着眉看向莫璃，心中隐隐有丝怀疑，难道这位姑娘刺激到了大牛？
不知父亲为什么被称作大牛，有些事情莫璃也不好直接问，便问道：“阿婆，大夫怎么说？”生怕老妇人起疑，莫璃轻轻笑笑，“阿婆莫怪，只是我有个朋友也是大夫，我从他那里耳濡目染了一点医术，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她没有看战北擎，故作镇定地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信了，大牛都昏迷了，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信。何况这几位明显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或许真的有办法：“大夫说，大牛脑子里有淤积的血块，这么多年，血块在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化开，今年冲开了一点，所以才频频头疼。
其实，大夫说是转好的迹象，但大牛从没疼得像今天这样，更没昏迷过……”
老妇人期待地望着她：“几位可听过这病怎么治吗，若是能治好大牛，老妇人愿意给几位做牛做马。”
莫璃连忙说：“阿婆言重了！”她空间就有化淤血的药丸，但她不怕老妇人看到，就怕战北擎怀疑。
她保守地说：“听说有一种化血活淤的药丸，或许能治疗大伯的病。”
老妇人惊喜道：“哪里有卖？”紧接着，她又黯淡下目光，有些无力地说，“那种药丸一定很贵吧？”
大牛勤恳能干，又有大把的力气，她们家在杜家村已经算数一数二的富户了。但也仅仅是跟村里的人比，她年轻时也跟着丈夫去山外的义安城见过世面。
城里的人穿金戴银，衣服都是绫罗绸缎，脚上踩的是绣花鞋、鹿皮靴，出门坐马车、坐轿子，街道两旁店铺里的东西更是贵得惊人。
这种化淤的药丸，她就是砸锅卖铁、借遍村里人，怕是连半颗也买不到。
莫璃心虚地打个哈哈：“我没买过，贵贱我也不知。还是听听一会儿大夫怎么说，或许血块就化开了呢？”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老妇人急忙站起去迎接，莫璃趁人不备，衣袖一拂，解了中年男子中的迷烟。怕再次刺激到他，莫璃装作也去迎大夫，离开床榻的视线范围。
一位头发花白、身着灰衣的老者背着药箱走进来，引路的老妇人惊喜发现大牛缓缓睁开双眼，高兴道：“大牛，你醒了，快让大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