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霜越说越气：“小姐的母亲才刚过世，你们莫府就把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孩‘送’至深山老宅，说好听了是送，在场谁不知道，小姐是被遗弃、被扔到了那里！
若不是环姨不离不弃照顾着她，小姐现在恐怕……”
她说不下去，虽说小姐有师门教导和照顾，但那也是后来的事。小姐懂事之前，可都是环姨一个人在照料。
她说这话时神情激动，感染到围观百姓，百姓们也有些群情激愤。
“莫府的做法确实太令人寒心了，那时墨璃才刚出生几个月，即使是陌生人也做不到不管不顾、扔弃荒野吧？”
“那估计莫大人与墨璃的亲爹有仇吧？”
“有仇还称大哥？这神情可不像是仇的样子。”
“听说莫家老宅的房子是木屋，还年久失修，每逢下雨阴天，就漏雨漏得厉害，根本就住不得人。”
“那个丫鬟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一个人独自在陌生的深山抚养墨璃长大，还出落得如此优秀，换成莫府那样的人，估计早就自己嫁人跑了。”
“大家也别只顾得怪莫府，莫府毕竟跟墨璃没血缘关系。说句冷血的话，莫府抚养墨璃是善良是情分，若不抚养她，也没做错什么，毕竟墨璃的亲爹都不养，还指望别人替他养女儿？”
这人一出声，莫云梅立刻赞同得附和：“如果墨璃没有莫府嫡女的身份，她有什么资格与机会去厚德官学院学习？去不了官学院，也就不能参加官学院的各种比赛，更加没有她名扬京城的机会！
她都不能参加官学院的比赛了，也就没有赚那九千两银子的机会。
所以，说到底，墨璃利用莫府嫡女的身份，不但获了名，还赢了利！这些，是不是应该统统归还莫府？”
她的话，立刻引起部分百姓的赞同：“说得有道理。墨璃的母亲怀身孕之时，是莫府在对她照顾，如果没有莫大人，或许墨璃能不能顺利出生还是个问题，更别提以后了。
虽然墨璃从小到大生活在深山，但这几个月被接到京城后，却也享受到莫府嫡女所有的荣光。如果只是我们寻常百姓，谁有机会去官学院？谁有机会结交各位官家小姐？”
吕心莲面现得意，偷偷冲莫云梅望去赞许的一眼。还是她的女儿聪明，几句话就把局势扭转过来：“墨璃利用莫府嫡女的身份既得名又得利，名就不用还了，权当是咱们母女一场的情分。
只把利还回来即可。”
吕心莲与莫云梅说得痛快，却没注意自家老爷的脸色那叫一个无地自容。
墨璃任由众人议论，待众人声音稍低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想必大家对莫大人的生活履历都有所了解，莫大人以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民之子，虽然自幼酷爱学习，却并没有钱上学堂，更没有钱去参加科考。
后来莫大人是受到一位商人的慷慨资助，才得以走上科举之路，成为一名官员。”
墨璃对着莫府几人微微一笑：“莫老夫人、莫夫人，难道你们就不好奇，莫大人是受何人资助吗？”
看到她那自信又透着股邪气的笑容，莫老夫人和吕心莲突然升起几丝不好的预感。
就听墨璃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此人的资助，你们想想，莫大人还能顺利考取仕途吗？
据我所知，当时莫大人只是某户人家的下人，随主子远赴南苍国做工，如果没有这位南苍商人的大力资助，他能千里迢迢回到这里吗？”
百姓们惊讶，他们自然知道莫长海受人资助一事，即不知道当时的莫长海竟然在南苍国。从南苍国到这里，先不谈途中求学、科考等一应花费，单是沿途的衣食住行就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这位商人果真慷慨，对一个陌生人、一个下人都能慷慨至此，这得是多么善良的义士啊！只是墨璃突然这样说，难道……是认识这位商人？
墨璃笑盈盈地说：“我此番离京，就是寻找这人，现在，这个人就站在我们面前！”
她自然地挽起墨玉卿的胳膊，自豪宣布：“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她也曾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她，能不能做到如此慷慨无私，她的答案是——不能！
所以，她才愈发敬佩自己的父亲，不计得失，只问自心！
百姓中一片哗然！
“竟然是墨璃的亲爹资助了莫大人！”
“难怪莫大人自愿当了这么多年的便宜爹，如果没有墨璃的亲爹，莫大人现在恐怕还是一个下人身份呢，哪能做到侍郎！”
“这世界太奇妙了，莫老夫人和莫夫人刚说要墨璃报答她们，转眼墨璃就成了她们恩人的女儿！”
“那莫府的做法可太令人看不起了，竟然把恩人的女儿扔到山沟里自生自灭。不过就是这几个月给了点小小的恩惠，就想让人家感激涕零地报答。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做的，有没有报答过恩人！”
吕心莲与莫云梅脸色发白，她们怎么都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她们不想相信，可看老爷的神色，明显已是默认……
墨玉卿转身，对着四方百姓抱了抱拳，提高声音说道：“十数年前，因为某些不可抗的原因，我墨某人将妻子暂送至莫长海府上。
只是……墨某人不幸遇险失忆，这才错失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我愧对她们母女！”
“失忆了！”
“竟然是失忆了，难怪这么多年一直没来找墨璃。”
墨玉卿继续说道：“直到前些天墨璃寻来，我大脑受刺激，脑中淤血被冲开，才记起一切。墨璃与她母亲长得甚为相似，只是……我终究是愧对了她们母女！”
“爹！”墨璃握上他的手，“这不怪你，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理解你。”
一名百姓说道：“这么说，是墨璃的父亲先慷慨资助了莫大人，莫大人才得以为官。后来墨璃的母亲有了身孕，因故与她父亲分开，到了莫大人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