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荃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复王极东的询问。
王极东所不知道的是，何止是拍卖会的现场表现得比较的喧闹啊，几乎都要变得混乱起来了。
正如王极东此前所猜测的这般，对于这件民国老仿的缠枝牡丹纹釉里红玉壶春瓶，关注的买家，还是有不少的。只是，这样一件老仿的瓷器，起拍的价格就达到了三百二十八万，不光是这一场拍卖会上设置的最高的几个起拍价之一，就算是历届的拍卖会上，在老仿的瓷器中，这一件玉壶春瓶的起拍价格，都算是个中翘楚了！
一时间，诸多买家的犹豫不决，想要先压一压竞拍的气氛，也就形成了默契！
拍卖师在喊到“第二次”的时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感受到气氛的凝重。有的人，可能是依然在坚定着自己要出手，却需要等到最后的时刻，而有的人，或许已经开始在内心里产生怀疑了。若真的是一件精美的瓷器，为何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人出价呢？
各种复杂的心思，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不断的每一个对这件玉壶春瓶有兴趣的买家内心中纠结着。
像是那些对这件玉壶春瓶势在必得的买家，自然是乐得看到这样的情况了。
只要在最初的时间里犹豫上几分，就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参与到竞价之中，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对于竞拍的物品，内心中的渴求不是那么的坚定的买家，在这样的气氛中，很容易的就被拖延了过去，除非是有人喊出第一口的竞价。
仿佛是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谁会喊出第一口的竞价！
用方荃的话来说那就是：谁都知道这件老仿的民国玉壶春瓶不会流拍。哪怕是起步价上略微的高了一些，但是，谁又不想去做打破这个僵局的人。每个买家的内心里，都心怀侥幸。没有人出价，没有人出价，……到最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追求这件瓷器了。
结果，就是拍卖会在喊出“第三次”的时候，忽然的落锤了！
……
“那现在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王极东一行人，几乎是满怀着各种揣测，期待的询问着。
“最终交易的人。你猜猜，会是谁？”方荃却是丝毫不顾及王极东的心情，反而很有心情的询问了起来。
“不是吧，刚才真有在最后一刻出价的人？”这是朱志鹏的声音，“不应该啊，若是有人出价的话，拍卖会落锤的时候，不可能是三百二十八万，……”
“暂且不忙。”姜不辣则是在边上插口说道，“既然方小姐能够有时间来回答我们了。想来，现场那边应该是闹清楚情况了。”
说着，姜不辣还颇有深意的看了王极东一眼。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么，很显然，这个人，肯定是在我认识的范围内的。”王极东却是脑海中，蓦然间闪现过一个想法来，“而这一次的拍卖现场，我虽然人没去，能够熟悉的，也就是我们公司里的人员。以及蔡建那边圈子中的人了。……”
王极东一边说着，一边分析着。“公司内部的人员，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不好出手的。想必，艾菲克那边的人也是一样。如此一来，肯定就是蔡建了。再不济，也肯定是和他有些关系。”
说着说着，王极东脑海中，之前得到曲文提醒的话语，也倍加的清晰起来。
这蔡建在拍卖会上，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凡啊。
……
“全中！”方荃的话语中，还带着几分的兴奋，“事实上，就在这件玉壶春瓶落锤后，台下的众多买家，意见还是很大的。不过，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蔡建的参与。……”
原来，就在竞拍之前，蔡建和拍卖师之间有一个互动。
那就是在拍卖师宣布竞拍开始之后，若是蔡建捂着耳朵的左手，没有放下来，那么，就说明这件玉壶春瓶，是蔡建愿意拿下的。
这让王极东感觉到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也就亏了是蔡建，在拍卖会上，才敢如此玩了。”连朱志鹏闻言，也是一阵的感叹。一般的买家，若是没有足够的名声的话，哪个拍卖会愿意搭理你？
蔡建在拍卖会现场的位置，还是非常的靠前的。
只要蔡建把左手给轻轻的举起来，捂住自己的左侧耳朵，台上的拍卖会很容易的就能够看到。此外的，除了蔡建本身的名气之外，一旦有人参与到竞拍之中了，那么，蔡建的这一招，就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毕竟，一旦有人竞价，每一次的加价，就不会相同。
蔡建若是还想着继续参与竞拍的话，就需要明确的告知自己的价格，而不能一直的用手捂住耳朵来进行暗示。
只有拍品，在要被流拍的情况下，蔡建事先打过的招呼，才会有效。
……
“这算不算是以权谋私啊？”末了，王平还有些好笑的嘀咕了一句，“如果，不是蔡建事先招呼过的话，这名拍卖会在第三次喊价的时候，肯定不会如此的快速，那么，其余的买家，也就有出价的机会了。”
“也不一定。”孙德助倒是目光灼灼的说道，“拍卖会上，最难以控制的，就是买家的情绪了。这件民国的玉壶春瓶，事先的时候造势非常的大，而起拍价格又比较的高，买家中选择先观望的态度，还是可以理解的。紧接着，前面两次拍卖师的提醒喊价，大家都一直的犹豫着，这种犹豫，才现场才会更加的有渲染力，就好像是你不动，我就不动，变成了心理暗示一样，很容易就引起共鸣的。即便到了最后，错过了出价，也是可能的。……”
“所以说，也就是蔡建这样的大行家，才敢在拍卖会上如此的玩了。”朱志鹏依然表现得很是惊叹的样子，“这对于现场的气氛，以及买家心情的揣摩，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啊。”
“别的，我就不说了，光是这样的竞拍形式，对于这一场拍卖会来说，也是值得事后，大家议论议论的。”姜不辣则是沉吟着，道，“另外，小王，你是也算是在拍卖行里混的了，此前，有过这样的先例不？”
“我？”王极东一愣，苦笑着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呢。”
“那，……”姜不辣犹疑了一下。
忽然的，孙德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插口说道：“我倒是在很久之前，听人提到过一个类似的情况。”
“哦？”王极东等人，瞬间就好奇了起来，纷纷看向了孙德助。
……
“具体的时间，我不记得了。”孙德助迎着众人的目光，回想着说道，“大概是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吧，或者是*十年代的，反正是上个世纪的时候，在境外，应该是东南亚范围的一次拍卖会上，具体哪里，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也是一件有些争议的瓷器，当时的时候，可不是像现在这件民国的玉壶春瓶这般，已经被鉴定出是老仿的了。……对于在鉴定中，有相当大争议的瓷器，买家们的心情，也就可以预料到了。所以，一名在国际拍卖会上都比较出名的行家，就耍了个小花招，在竞拍之前和拍卖师沟通好了，只要这件东西竞价开始，一旦他手中的宣传图册，翻开来，就是东西他要了。……最终的结果，自然也是被其顺利的以底价给拿到了。”
“这事情，怎么听着有些悬乎呢？”洪晓锁苦笑着说道，“和今晚上遇到的，可以说如出一辙啊。”
“只能说，这样的手段，对于买家个人的身份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另外，就是没有办法经常的使用。”孙德助解释着说道，“能够成功的案例，就目前来看，都是面对着那些有争议的拍品。而那些没有竞拍成功的，我们所没有了解到的，恐怕就很难说了。”
就好像是这一次的拍卖会，竞拍的是民国的这件玉壶春瓶，如果换作是洪武年间的那一只缠枝牡丹纹釉里红玉壶春瓶，那么，不管蔡建事先有没有和拍卖会沟通过，都不会以底价竞拍成功的。
只是，没有竞拍成功的事情，不管是拍卖师也好，还是买家也罢，在事后也就没有和别人解释的必要了。
……
“不管怎么说，这一下子，也算是让我们长见识了。”王平倒是心下坦然，“我还真没成想过，在拍卖的时候，还有着这么多的门道。”
“虽然是小把戏，一旦成功了，却还是值得让人赞道的。”孙德助也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改明儿，就得让蔡建大哥，好好的请上一顿。”王极东却是仿佛已经看到了蔡建的得意一样，“这事前的时候，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出来啊。”
不过，王极东也是清楚，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最后成功的几率也就越低。
只有闷声不响的，先默默的把东西给拿下了，才是正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