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肃也觉得自己疯了,明明是他眼中尊贵无比的殿下,却疯了一般的想要剥开对方的华服狠狠玷污,想让殿下只拥入他的怀中,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原本是想着,若是殿下能与他有更多的牵绊,他就不会到处乱跑了,就不会去找别人了……
黑白交错的发髻默然呈现出岁月的沉淀,但面容却不显年纪,削剪留下的胡茬伴随着明朗的五官。就外形看来,早已不是什么只明冲动的年纪,反倒应该静静思量。
只是他做不到……做不到。
“什么!?你当真是……当真是该死。身为下属,竟对主子有如此龌龊心思,祁公子留你今日性命,那都是他太过于仁慈!”朱并修也有几分被激怒。
“……真是个白眼狼,祁公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见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
钟肃直接寡了言,是他们……他们根本不懂,根本不懂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卫长临对殿下从来都是虚情假意,怎么会有与他这般的忠心长情!?他只是……只是想要殿下真正的在他身边……可以感受到他的一切……
宁儿换了张常人脸皮,装作落清阁婢女的模样,巧步走至这几人身后,还一副不解的神情问道:“乔医师,大侍卫,我们……何时启程啊?”
其余小厮也躲在一旁,闻声大抵也知道是什么事,备来的两箱物资都暂未敢放上去。
“害……”乔申洛长舒了口气,随后继续一边给钟肃包扎着一边说:“按照往日将军的身体状况,半个时辰一次差不多,但是吧……万一不止一次呢?估计快傍晚的时候,才会启程吧。”
“刚刚祁公子不是说只此一次吗?那就应该是一次吧?”朱并修有点脑袋不转弯,立马怼了回去。
“我说你真是鸹貔……祁公子说一次就一次了?最主要还看的是两人怎么发展的嘛……一看你就没经历过什么男女欢好之事,哎,怕不是你……还没见过世面吧?”乔申洛三下五除二包扎完,对着旁边人勾唇堪堪一笑。
朱并修闻言一下子羞红了脸,随后结结巴巴说:“难道你……你就……经历过……很多吗?”
“非也非也……我虽然也没用过,不过私底下还是……”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
钟肃本就烦躁不已,又有两人在耳边聒噪,简直是一刻也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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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仍旧一番灼热旖旎情状。
“……”
卫长临虽仍是一副肃然威严的神情,但身体动作全然呈现了他激昂难抑的情绪。
“……长临……”
如果这世上有无拘无束的世外仙境,想必不过此处罢。
从前宫中太傅曾说,做人应如春雨新笋日日拔节而上,如寒冬苍松年年守正不阿。七情六欲不过掩人耳目,蚀人精魂。均乃小人之向,龌龊之思,何以君子之态?
但此刻,祁云宁愿饮醉在卫长临温厚的怀里,沉溺在不可自拔的深海中。人之一世,若是永远活的那么墨守成规,困在原处,那么又生来为何?
祁云不想去管日月不歇,四季交替;不想去管勾心斗角,新仇旧恨。无论他从何而来,无论他从何而去,无论过往与将来,他只想要现在……
卫长临把头埋在祁云的肩窝处,开口沙哑道:“我知道……你其实早就……”
“……长……长临……我只想要你……别……让我一个人……”
祁云紧紧抱住对方的脖颈,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感觉自己仿若失控般,沉迷于这种永不知明日的感觉。
“长临……让我给你留个……念想……好吗?……像千川那般……那般可爱的念想……往后余生……至少你和千川……都不会孤单了……”
卫长临啃咬着祁云泛红的耳垂,毫不犹豫的回复着。
“好。”
“……长临……可是……可是就算……如此……我……我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祁云……我根本不需要别的什么,于我而言都无所谓。我只要你。而你,就是我唯一的念想。”
“——!!”
瞬间,二人皆是一阵深入骨髓的喟叹,彼此相贴更加密不可分,仿若相互救赎。
祁云随即两眼含着泪莹,他缓缓抬手失神的抱着卫长临,顾自将唇贴了上去。
此时,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乱踏之声,地面都似乎震了几震。
马车内,恰是情动未散,又缠绵了余韵半刻。根本来不及管辖是何状况,昏暗中一双身影交错旖旎,仿若水中月下相欢嬉戏的两只游鱼,落华也因他们之间而破碎重合。
只见道前迎面而来六位乘着烈马的领头捕快,身后又跟着约莫好几十人,个个凶神恶煞不说,还都是提刀带剑的。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令府门前众人都为之一愣,丝毫不知是个什么状况。
为首的那人勒住马一跃而下,直接提刀指向站在最前的乔申洛,语气跟欠了他八百万纯金似的。
“有人……向天钦府通告,敌国细作曾出现在将军府,我等奉天钦大人前来将其捉捕归案,不知将军大人……可在此处?”
“我们将军府,岂是你想来就来的!?”
乔申洛没一点好气的回话,此前便见过这个蛮横无理的捕快,非说他是卖假药的,还大言不惭的要把他抓到地牢里去。
幸亏他机灵,赶紧把东西往兜里一装撒腿就跑,不然可就等着吃这莫名其妙的馊牢饭了。
“天钦府办事,何时轮得到你这无名小卒讲话?可笑,去把你们将军大人请来!”
钟肃则在一旁微垂下头,有些心虚的抬手假掩着面容。
旁的捕快见此人动作古怪,便立即覆在领头耳边道:“先令大人,这人面孔似乎与画上……有些相似……”
先令官瞬间将刀移到钟肃身上,“这位,还请配合天钦府的检查。”
钟肃呼吸猛然一滞,但是并未多言,手指不禁握住腰间玄刀。如此情状,恐怕只好是剑来挡剑,人来弑人。
“本将军在此。不知何事要大驾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