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素。
见此乔申洛立即抱头呜呼哀哉:“不——!!我居然,一个也没押对啊!”
乔南扶额,痛哭流涕大喊道:“啊——!!师弟,我也是啊!”
朱并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文兮墨兮则是双双挑眉相视,用眼神交流。
几人见此,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祁云听着,也不知不觉被渲染了些欢乐,脸上露出柔和纯粹的笑容。
怀里的小千川嘟着嘴道:“亲父,我明明闻着是肉味儿啊……”
祁云摸了摸卫千川的小脑袋,另一只手从枕边拿出平缘结来,取一根放在往下递着,口上道:
——没事的,千川,亲父给你这个。
菁儿道:“这编绳真好看,公子真是手巧呢!”
“哇!亲父你对我真好,我长大以后也要好好的待亲父!”
阿盈道:“这个啊,可是我们锦国的平缘结,专门在端午节编给家人佩戴,能够祈福保平安呢。”
祁云听着又是一笑,将昨夜编的平缘结都捧在手心,张着口无声道:
——我给你们每一个人都做了。
看明了唇语的几人,瞬时有些惊愕,但立马笑颜逐开道起谢来。
“多谢公子!”
“公子真是煞费苦心了。”
“哇,也有我乔南的份嘛!?”
祁云仔细的听着,心底一阵暖意,原本胀痛的的额头也似乎稍有缓解。
“……殿下,我来给他们送去吧。”
祁云点了点头,阿盈见着便走去俯身子接过平缘结,一根根发了下去。
几人接过,菁儿戴上冲着朱并修甜甜笑了笑,文兮与墨兮则将其仔细揣在了怀里。
乔申洛看了看手心里的红绳,面上不禁微微僵住,可半刻后又释然笑着,将平缘结绕两圈戴在左手小指上。
乔南别在腰间,看着乔申洛的举措,呆滞的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乔申洛又把纸上的押宝都收罗起,用衣衫下摆捧着,快步走到祁云面前,直接一股脑儿的都给放在了榻上。
祁云感觉到些许震动,不免有些惊愕,但又听到一旁立即传来声音。
“云云殿下,这些‘福气’都是我们给你的,愿往后余生皆是平安如意!”
卫千川也欢快的跟着喊起来:“亲父,我希望亲父永远幸福!”
“……愿公子顺遂一生。”
祁云一字一句的细细听着,泛红的眼眶顿时掩了一层水雾,他不禁轻轻一笑,只道:
——多谢。
原来……如他这般的人,也能受到如此对待吗?
窗外鸟啼婉转,晨曦浅淡却温润,洒在树梢,碎着斑驳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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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辰国皇宫内正设宴席,钟鸣鼓喧,彩翼绫罗纷飞,曼妙身姿迷眼。
卫长临坐于酒桌前,只闷闷的低着头举杯,皱眉肃目的一饮再饮。
今日本该陪着祁云好好共赏佳节,谁知竟把他召进宫,与其他大臣赏舞听乐,还要故作姿态称共进君臣之礼。
也不知祁云此时可安稳睡了?
座上皇抬眼看了看,随后又盯着身边斟酒的大监,微微虚起了眼。
大监趁机低声道:“……皇上,之前安排的林净,办事不力,未能牵绊住……”
皇上怒道:“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快给朕换人。眼下还不清楚,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少。”
大监唯唯诺诺道:“……是是是,奴才这便传人过来。”
见身边奴才已走,皇上便放下酒杯,转头对着卫长临喊道:“卫卿?”
“臣在。”
卫长临闻言放下酒杯,向着上位拱手以敬。
皇上笑道:“朕近来新识得了一位琴师,派人千求万请,才肯来这皇宫奏上一曲。”
“皇上欣赏之人,定有其独特之处。”
卫长临面无表情的回着,一时眼前的舞女乐师也都俯身退了场,余光里徐徐走来一抹白影。
白衣男子漫步走上前,眉眼如霜,怀抱一只比半身长的墨琴,满头青丝也用白绳松散的系着,连绸面的鞋都反着银光。
整个人就像从冬日雪中轻轻而来。
卫长临不觉转过头看去,只见对方抱琴微微行礼,道:“草民子山参见皇上。”
皇上转头看向正中央,笑道:“子山……好名字,那便有劳献奏一曲。”
大监派两个小奴才搬去一只矮桌,子山便跪坐其前,道谢后将琴放好。
葱白指尖抚上根根琴弦,一阵流转清丽的仙音便立即飘入宴席各耳。
几个大臣已是飘飘欲醉,皇上也闭眼享受起来,唯独卫长临平平淡淡的端起酒杯,就着声声弦音下酒一般。
曲奏尽,似乎仍是余音袅袅。
“好!子山的琴音当真是天外之物啊!”
皇上称赞道,几位大臣也如是说。
“是啊是啊,到底是琴器大师。”
“……许是最好的乐坊也找不出来的。”
卫长临抬眼看去,并不多言。
子山只道:“多谢诸位。皇上,草民这琴也抚了,是否该履行承诺了?草民以为皇上既是君子,自然一言九鼎。”
皇上连忙道:“好好好,不就是想去朝暮城一见天地吗?朕定然不毁诺。”
卫长临听到朝暮城三字,心中莫名一悸,不免皱起眉来。
子山道:“多谢皇上。”
言落不过弹指,皇上便转头向着卫长临举杯相迎,笑着说:“正好卫卿明日返回朝暮城,顺便将子山琴师也一同带去吧。”
皇上发话,亦如下旨。卫长临若是此时不应,定会惹得对方不快。
“臣,遵命。”
子山悄悄看了一眼卫长临,生冷的眉眼与冰峰如出一辙,竟叫人平平添了好几分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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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夜里,天幕总是深邃的怕人。
至少祁云这般想着,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握着那个香囊,轻柔的将其拥入心口。
“……皇兄,给阿陌扇风风……”
他看不见,越发不知道什么是夜,什么是昼了。
耳边习惯性的嗡嗡作响,像无数的蝴蝶振翅,疯狂作响。
不知光阴流逝,度日如年,就好像等了万年那般久。
长临,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是不是……也会离开我呢?
祁云不觉将香囊攥的更紧了,绸面断然陷下深深的凹痕,连指尖似乎也颤抖起来了。
“……来,阿陌凑近些,皇兄不用怕,告诉阿陌……”
他好像又听见了,
阿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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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卫将军的马车匆匆而行,只恨不得一步轻功飞回府中。
路上颠簸,卫长临为着方便,只带了个车夫,故而两人只能窝在一辆马车上。
时不时肩膀相撞几下,双双无言,气氛好不冷清。
子山打破沉静,故意看向卫长临问道:“卫将军,听人说朝暮城的暮河环城而流,迎着日月,煞是好看。将军可曾亲眼见过?”
卫长临随意“嗯”了一声,把头偏到一边,看似并不想搭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