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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期而至,草原上的月尤其明亮。
祁云与莫尔格歹商量了,尽管只有一副软榻,还是让乔申洛留宿一夜再走。
火炉一直燃,包帐里浑浑噩噩的暖,时而偷偷泄露出些许挠人的嘤咛之声。
“……云云殿下?让我帮你吧……”
“不必……我不想,再利用你了,申洛……”
“何谈利用?明明我……也好想你,可是却从来都不能独占你。”
祁云一双杏眼直接瞪住,看着乔申洛悄悄的滚爬过来,生怕吵到另一边的莫尔格歹。
他难耐的抬起指尖,浑身热的难受,如同扔进火炉里,覆满百般煎熬。
“三年,整整三年啊……我想你,太想你了,云云殿下……”
乔申洛轻轻靠近祁云的身后道,一只手伸到对方温软的腰,而另一只则缓缓而上。
“申洛……对不起……”
“……可是我从未怪你。”
酥麻阵阵渐进,不停的扰乱着祁云每一根神思。
他知道自己愧对于乔申洛,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给对方想要的。
因为他对乔申洛的情意,从来都只是原封不动的依赖索求,永无止境。
乔申洛不断的来回抚着,凑近轻吻着,似乎要把自己全部融进去。
“……我多希望,云云殿下你能像我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思念,无论如何都想要在一起。”
祁云一把抓住对方欲图深入的手,绯红了脸,无力道:“申洛,我已经,没办法再那样了……所以,别让我对你更愧疚,好吗?”
乔申洛皱起眉头,一瞬间失落,慢慢松开了手,道:“好,我知道,你心里只喜欢卫长临。没关系……就这样还能再见你一次,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原是我,永远都不知餍足,还想要你的更多。”
不知餍足的人究竟是谁呢?
不是对方,不是任何人,只是祁云自己。
他根本无法改变了。
乔申洛继续说道:“我改变不了你,就像你改变不了卫长临。你那么掏心掏肺爱他,奉献了一切,应该留给的我所剩无几……哪怕卫长临次次伤你至深,哪怕他如今已经……先你一步而去。”
后面的话,祁云听着瞬间一怔,好像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嘣”的一声断裂开来,眼中直接红的不成样子。
那个人死了。
他双手不禁捂住嘴,原先挠人的火热,也慢慢转为极度隐忍的哭声。
“……”
明明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他却难受的,无法呼吸一刻。
而另一旁的莫尔格歹却一直睁着眼,身下起着惹眼,似乎连腰带都能扯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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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染在茫茫的草原边际。
乔申洛乘着匹马,眉眼一弯,转头对着祁云,顺而仰起明亮欢脱的笑容。
祁云也微笑以应,道:“一路平安啊,申洛。”
莫尔格歹看了看,立马不爽的拿鞭子直拍马屁股,乔申洛便一下子冲飞了去。
“云啊哎——!云云殿下!!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会一直喜欢你的——!!云云殿下!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越喊越远的声音逐渐消逝在眼前,祁眉眼一颤,落了些许动容,但是等到想要大喊回复之时,对方早已走远。
他想说,他听到了。
可是听到了,又能怎样呢?
索性他转身拉着莫尔格歹的手,轻轻道:“走吧。”
平日里刻意紧张的莫尔格歹,今日似乎比以往更放松,反而也握住了祁云的手,却原地不动。
祁云感到一阵突兀,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莫尔格歹,缓了半晌才道:“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一个能让他安心,无所尘世困扰的家。
莫尔格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听这话,直接把祁云扛在肩上,疯狼一般的奔回部落。
“——!!”
祁云刹那一惊,腹部受着对方肩头的顶触,明明有些害怕却又暗自期许着。
他想,也许只有两个孤独之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永别了,从前的他与一切。
永世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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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草原上夜幕四合,月落星摇,而包帐内却来回重响。
“……”
莫尔格歹起着粗气,祁云连连不止,清澈忘我之声与拍合交相辉映。
“莫尔格……歹……”
祁云无意识的唤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就像被主人突然赏赐了肉骨头的家狼,更加兴奋的摇起尾巴来。
火炉暖暖,两人双双重叠覆在软榻上,陷下一圈深深痕迹。
夜色长冷,祁云的身躯却炽热的跳动着,他轻轻转过头,顾自将唇贴了上去。
莫尔格歹趁机捏住祁云的下巴,瞬而深深回吻起来。
不论过往,不趋将来。
这便是他想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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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萧国一条清亮无暇的河边,一个约莫三岁的孩童牵着小马驹,笑颜如花欢快的奔跑着。
“额祈葛,快来追上我吧!”
而他一旁的额祈葛(亲父),牵着匹棕红烈马,缓缓载着一位素衣男子。
尽管身上戴着宝石琳琅,但仍旧逃不过那张温润如沉酒的面容。
那是祁云,
一只自由散漫,奔赴在水天一际的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