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看了那几张彩灯的图纸,一张是一个大型的走马灯,上头画了各色身着彩衣的美人,转动的时候美人如同活了一般凌空飞舞。
又有一个五谷丰登灯,便是扎的一个胖娃娃抱着丰收的谷物,再有一个是富贵牡丹灯。
看了几张图纸,云瑶倒有几分兴致,拿起笔来照着图纸又画了几张,将这几样彩灯修改了一番,那走马灯原是画的各色美人,叫云瑶修改成了同一个美人的不同姿态,这样转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动画一样,外人眼里,美人才是真的跳舞一般。
五谷丰登灯没怎么改,倒是富贵牡丹灯改的最多,里头弄了个小机关,这灯点着的时候牡丹会从花苞到慢慢盛开,很是美仑美奂。
把修改后的图纸交给工匠,几个工匠又寻了帮手连夜赶工,倒真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把花灯扎好了,待把扎好的花灯装到齐家门前的时候,这一条街上好些人家都已经装上花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把花灯点燃,这么一瞧,齐家的花灯最是出彩别致。
入夜,齐家一家匆匆吃了晚饭,云瑶和齐靖带着三个孩子,又伺侯着齐老牛夫妻出了家门,一家子从平安坊开始逛,一直到御街,只见家家彩灯高照,整个长安城灯火通明,好一番盛世繁华景象,好一个不夜天。
除了花灯,这夜朝庭还任由百姓关扑,不分年龄性别,不分士庶,谁都可以随意寻人关扑。
齐靖和云瑶这一路走过去,两人配合默契,倒是给老人孩子赢了不少的好物件。
一家子正玩的开心的当,就见一个齐家下人匆匆跑过来,见着齐靖就嗑头见礼:“老爷,六姑爷的信……”
正好这时候也玩的差不多了,齐靖想着于龙快要班师还朝了还来信,想来定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便急匆匆带家人还家。
待进了家门,三个孩子交由齐顾氏照看,齐靖和云瑶匆匆回屋,一进屋齐靖就叫人取了于龙的信。
他拆了信默默看了半晌,一脸为难的看向云瑶。
“怎么了?”云瑶拿过信去:“六妹夫那里有什么难事吗?”
“倒不是六妹夫为难,是咱们为难了。”齐靖把信递给云瑶,云瑶看了一回脸上也变了色。
原来于龙带兵攻进云州城,除去活捉了鲜于夜外,连同北梁皇室其他人也都没放过,那些个公主王爷皇子们都捉了去。
这一捉,倒是捉出事来。
北梁的四公主嫁了云琅,云家那一家子如今都跟着云琅过活,于龙这一弄,把云家一家子也给捉了去。
云琅倒是没怎么着,大约也是想到他这次必得不了好下场的,反倒是云琼和云李氏吵翻了天,在囚车里头还骂骂咧咧,尤其是云李氏,吵着说什么她是大周相爷的岳母,和大周皇后还沾亲带故的,叫大周那此兵把她给放了好生照料。
她这一嚷,倒是惊动了于龙,于龙过去见了云家人,甭说,倒还真认出来了。
这一回,于龙可就为难了,要真说起来,云琅到了北梁娶四公主那等同于叛国,回了大周之后必然要杀头的,云家人早先跟着他锦衣玉食的享了多少福,那到了大周就得受多少罪。
这要是别人,于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对不会夹杂一点私情。
可这是云瑶的亲爹娘亲哥哥弟弟,真要把人带到长安,他们这么一吵一嚷,云瑶要是不管,显的太过无情,要是管的话,还真没法管,私情再深那也大不过国法去,总不能叫云瑶有违国法去救云家一家子吧。
显见得一****接近长安,于龙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办法来,只好写了封亲笔信叫人速速送去长安交给齐靖,即是齐靖的岳家,还是交由他烦恼吧。
云瑶拿着信一阵苦笑,心里话原身这极品家人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丁点好处,反倒是给添了不少的累赘,如今更好,真是叫她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齐靖看看云瑶,小心的问:“你是怎么想的?要是,要是你想保下他们,那我便去求陛下,宁可拿这些年的功业去换,也要保下他们的性命。”
云瑶知道齐靖是认真的,她也信齐靖做得到,可她又怎么会为着那些丁点亲情没有,反倒只知道坑害她的人去叫齐靖利益受损呢?
“倒真不必了。”云瑶苦笑摇头:“待他们到长安的时候,全看陛下如何判了吧,说起来,云琅也算是北梁皇家的人了,要是陛下留下北梁皇帝的性命,想来,也不会杀了他,或者会留他一命,至于说云家其他人,也罪不至死。”
说到这里,云瑶长叹一声:“我倒真不怕陛下重判,怕的是陛下轻判,他们要真是留下性命也不用坐牢的话,指不定,指不定拖家带口的寻到咱们家门前,我那对爹娘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本是个无理搅三分的,如今知道咱们富贵了,还不得哭闹着叫我养他们,他们要真是省事的我养着也就养着了,可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轻省的,不知道得折腾出什么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呢。”
说到此处,云瑶真是一阵头疼。
齐靖赶紧伸手帮她揉着额头:“别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哪时候就有哪时候的办法,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必出头露面,我去打发他们。”
“嗯!”云瑶点头。
突然间,云瑶想到如今已经搬到长安的云珍,立时起身:“赶明我去薛家一遭,这件事情得跟二姐交待一声,要是他们在咱们这里讨不到便宜,万一跑到薛家闹腾可怎么办?二姐面软心善,好些事情又使不出来,还不得叫他们给拿捏住了。”
齐靖一想也是,现如今薛家可不是那乡下的土财主,早先薛满金跟云瑶做买卖就攒下不少家业,这两年跟着云珊做海贸,又有于麒那个海关提督关照,可真是发了不少的海上财,家里不说金银,就说各国奇物宝贝就是满屋满库的。
长安城里但凡有点消息来源的说起薛家,哪一个不羡慕?便是那世家豪强和薛家比起富来,也要退射一步之地。
薛家富贵成这样子,真要叫云重还有云李氏那以吸血鬼一般的夫妻知道,还不得寻上门去赖着不走了。
齐靖长叹一声:“这都叫什么事啊。”
云瑶起身,搂了齐靖的腰,把头靠在他胸前:“你给六妹夫写封信,这些日子叫他多关照爹娘还有兄长一番,我是他们家的姑娘,总不能说不管他们,也不能叫人要了他们的性命,可为了往后咱们能清静些,叫六妹夫想办法吓唬吓唬他们,最好能吓破胆子,回来的时候老实些就成了。”
齐靖点头:“这倒是成的,我这就给六妹夫写封信去。”
夫妻俩依在一起好一会儿,云瑶帮齐靖铺纸磨墨,齐靖提笔写了一封信叫人立时送给于龙。
齐靖才写好信送走,那边齐老牛派人来问于龙到底送了什么信儿回来,是不是在外头碰着为难的事了,或者受伤了怎么的?
齐靖少不得又换了衣裳过去给齐老牛解释一番。
当天夜间,齐家除了三个孩子竟是没有能好好睡上一觉。
齐老牛和齐顾氏躺在床上睁着眼怎么都睡不着,齐顾氏心里烦,齐老牛想到云家那些人就头疼,他翻了个身,拽了拽身上的被子,齐顾氏嘟囔一声:“他爹,云家这事还真难办,总不能不叫儿媳妇认爹娘吧,可这亲家要是认了,往后可有咱们受的了。”
齐老牛又翻个身,面对齐顾氏道:“早些年在莲花镇的时候,这云家夫妻哪个不知道,我也早就知道这家人不是什么好的,那云重和云李氏懒的肉疼,仗着祖上留下来的几亩薄田还有家业,啥事不干,净知道胡闹,后头把钱花光了,就靠着卖姑娘过活,也亏了他家生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隔上几年卖一个,日子倒也过得去。”
齐顾氏长叹一声:“这些事情咱们乡间哪个不知道,人都说可惜了云家那三个姑娘,要真说起来,他家大姑娘早先多爽利干净的一个人,叫那云李氏给教成那个样子。”
“是啊。”齐老牛又拽了拽被子,给齐顾氏掖掖被角:“真要说句老实话,当初咱家儿子要娶云三姐儿的时候,我是不乐意的,就云家两口子的德性,我怕那云三姐儿也是个面上光,眼高手底的,只咱们家傻小子看上人家,除了她,再不娶别的人,咱就这一个小子,总不能为了这个和他闹吧,我也是咬着牙给他把人娶回家的,也幸好三姐儿是个好的,不像她爹娘那样糊涂又贪心不足。”
齐老牛也是一阵长吁短叹:“你说说,云家三个姑娘倒还真都不错,就是那个老大早些年挺阴狠的,这几年我瞧着也走了正道,怎么云家小子就偏生净往邪处走?”
齐顾氏这心里也不痛快极了:“说这些做什么,谁叫三姐儿好呢,这些年给咱们家生儿育女,上对老人,下对姐妹们那真是掏心窝子的好,就为了这个,她家那点破事,咱们也只能忍了。”
“罢,罢。”齐老牛一阵脑仁疼:“不想这个了,睡吧。”
才要闭上眼睛,齐老牛又想起一事来:“你明儿进宫和老八好生唠唠,叫老八跟陛下那里先透透风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