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送走后,太爷给我递上了一碗茶水,也是表示了由衷的赞叹。
“哎,江老师,你对我们这儿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自从云梦居开起来后,有很多客人都在村民手里买一些农产品,比如绿色蔬菜,土鸡蛋,腊肉,菜籽油,还有菌子什么的,我估算了一下,相较于之前,每一家的年整体收入,最起码上升了五千块,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了,现在还能带动和别人就业,真是年轻有为。”
“太爷您谬赞了,我这半个正常人,称得上什么年轻有为,不过是刚好有这个需求罢了。”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这………哎………”
叹了口气后,太爷没有再多说,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我眼睛的情况,并表示有个中医的方子,问我愿不愿意尝试一下。
对于已经奔波过国内多家顶级医院,还有赴美花掉了几百万求医的我来说,眼睛的伤势我已经不抱希望了,所以就委婉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打住了这个话题后,想起了昨天的决定,于是我又向太爷提议道。
“太爷,我听阿梅说栀子现在和你们住一起的,我想你们二老平时活动也不太方便,现在云梦居里面有了厨师,要不让栀子在我那儿来吃饭吧,她一个小孩也吃不了太多,然后住的话她愿意在你们这儿住就在这儿住,愿意在我那儿住的话,我那儿也能有多的房间,可以给她收拾一间,你看怎么样?”
“这………不合适吧,江老师。”太爷的语气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合适的。”
“江老师,你看,我和这孩子还算得上是同村的,以前和她婆婆关系也挺不错,照顾一下是情谊,但你和这孩子却没有一点关系,现在你要自掏腰包担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太不合适了,或者说,找不到理由呀。”
“太爷,这能需要什么理由呢,不需要理由,之前栀子婆婆对我也挺好的,我也喜欢这孩子,加上现在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云梦居的收益还可以,所以花这点钱我暂时也有能力承担,你们二老年事已高,还是将息身体要紧不是?”
几番交流下,太爷终究是同意了我的想法,让我去问问栀子的意见,于此,我也在中午放学的时候,让阿梅将栀子叫到了家里。
因为有我的交代,新的厨师并没有多做,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也就一荤一素一个汤,但口味却是很如我的意,有点像是小时候跟老妈出去吃席的感觉,而阿梅和栀子也对这个师傅的技术表示了赞赏。
让阿梅替我盛上了一碗汤晾着后,我向栀子说明了一下我和太爷商量过后的打算,只不过,栀子的应答和我想象当中的并不相同,她反而转过来让我帮她的忙。
“江老师,我不想麻烦你,也不想麻烦太爷爷,我想回自己家,你能给太爷爷说一说,让我自己回去住吗?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对于这种独立的想法,我是很佩服的,而且我想同样尊重栀子的选择,但碍于她刚刚四年级十岁的年龄,我还是耐心的给她解释着原委。
“老师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的妈妈曾经也给我说过这样子一句话,叫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我也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但栀子你现在的情况是不行的,因为你的年纪太小了,所以你自己一个人住,太爷爷才会不放心,现在你需要的就是好好读书,然后等待,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的,等老师后面觉得你能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就行了,现在这种选择,也不叫麻烦我们的,你如果觉得在我这儿住着不适应,也可以回太爷那儿住。”
“江老师,这………”
栀子的语气变得纠结了,我好像也能够感受到她的为难,但目前的这种情况,我好像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栀子的心理年龄肯定是要比实际年龄更加成熟的,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法去告诉太爷,然后将她一个人放回自己家住。
局面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阿梅的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栀子,你是不是有些不习惯呀,梅姐一起陪你在江老师这儿住怎么样?”
阿梅的话说完后,我明显的能感觉到她好像将栀子拉到了近前去,然后耳语了一阵,声音细如蚊蝇,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但过了一会儿后,栀子终于是同意了在我这儿住的打算………
离开成都,在庙堂乡这边待了小半个月,我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除了和栀子的偶尔交流能让我感到一些心胸开阔,其余时间就像是在水面与水下起伏般,如今的现状,我好像一眼就能够看到头,让人格外绝望,而且最主要的是导致我如此下场的原因像是一座大山般,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又无法挪开。
中途,我用无障碍辅助软件,在网上倾听着各种信息,什么残奥会运动员的励志过程,什么身残志坚名人的伟大事迹,甚至,我还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翻来覆去的听了无数遍,企图自己能沾染几分这本书作者的心气,但最终的结果,都是没有一点用处,哪怕我比她,还多拥有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光明。
中途,老爸老妈,还有南宫苑,也给我打过很多电话,我的回应都是过的还不错,但实际却恰恰相反,我好像丧失了以往面对生活的那份韧性和坚强,失明对我来说,甚至比死亡更加让人恐惧。
周末下午,在我的几番请求下,阿梅终于是答应了我的要求,暂时让栀子一个人待在家里,自己则领着我上了山。
因为一点都看不见,上山的过程是异常艰难与坎坷的,最开始一段,我还能拉着阿梅的衣角自己慢慢往上走,但更陡峭一些后,我自己就完全不行了,需要阿梅抓住我的两只手臂,时时提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