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许过很多次愿,说让他变成什么样子都行,只要能有一个清醒的脑子和一条命,他就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和完成它想完成的目标,但老天爷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哪怕他抗争到了最后一秒。”
“我给你找来这个中药方子也是为此,你明明还能行动,还有很多可能和希望,可是你就这么放弃了,让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这让我看着你就止不住着急。”
“你有机会却不去尝试,去珍惜,而我弟弟做了无数的尝试,却没换来一个机会。”
说到这里,阿梅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而我则格外的羞愧,渐冻症,我清楚的知道是什么,而阿梅的心情,此刻我好像也能够理解了。
她弟弟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渴死了的人,想要水而没有水,而我在阿梅眼里,像是拥有着一些珍贵的水资源,但并没有喝进嘴里,而是当着她的面肆意挥洒,倒在了地上。
对比感格外明显,我也感觉到了我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缓了一会儿,阿梅又继续说道。
“我弟弟去世之后,我妈也病倒了,所以我就从城里面回来照顾他们,但到现在为止,我也是一直瞒着他们的,不敢把事实告诉他们,怕老人年纪大了受不了,只是说我弟弟被单位外派去了非洲,暂时回不来,信号差也打不了电话,这也是我为什么从城里面回来的原因,主要是照顾爸妈,我也兑现之前跟你交换秘密的诺言了。”
“对不起,触及到不该触及的地方了。”我有些惭愧的说道。
“有什么不能触及的,只不过我没给别人说过罢了。”淡淡的应了一句后,阿梅的话语又回归到了刚才的问题上。
“所以,江洲,你现在至少身体是健康的,这样子就能有无限可能,你得需要一个目标活着,就比如你之前给我说你眼睛受伤的原因,你现在没有办法反抗,就证明你以后没有办法反抗吗?谁知道你以后会有什么成就。”
“还有你眼睛的伤,虽然你去了全球最顶级的眼科,但就百分之百无法复明了吗?我以前学医的,这个中药方子上面的几味药,都对身体没什么害处,你不信的话,可让栀子念给你听,然后找专业的医生来鉴别一下,或者说不一定非得是这张中药方子,你去找其它的治疗方法也行,但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不去尝试,每天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这样子的话,我真不愿意接照顾你这活了,你还是自己宁请高明吧,因为我看不下去,也看不起你,没有了男人斗志的你,实在是还没栀子有出息。”
阿梅一番话下来,鼓励,激将加嘲讽,让我脸上的感觉也是热一阵冷一阵的,再加上她提及了她的弟弟,让我内心不受控制的对比,还有扯上栀子的最后一击,终于是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咬了咬牙后,我摸索到了先前放在桌上那碗已经凉透的中药,端起一饮而尽,极度苦涩感蔓延口腔与喉头,还有一股怪味,等待散尽后,我刚想开口,阿梅有些无语的声音却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江洲,你有必要这样吗?端起来就喝,冷热且不说,你难道不问问我的用法?”
“呃………这玩意不是喝的吗?”
“喝什么呢,这个是拿来蒸敷的,我真是服了你了。”
听完阿梅的话语,我有些愣住了,继而就是一个干呕,手也不受控制的捂住了嘴巴,千钧一发的时刻,阿梅及时拍了拍我的背,随后递上了一个面包。
“你别激动,啃口面包压一压,这个虽然是蒸敷的,但喝了也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没什么疗效,我重新去给你热一下吧,锅里还有一些药的。”
约莫十来分钟的样子,阿梅重新的端了一碗药过来,借着热气蒸腾,她让我低头接近了药水,然后将一条纱布,也敷在了我的眼睛上面。
暖洋洋的感觉蔓延,让我的眼睛格外舒服,而阿梅则在扶着我的肩膀,怕我因为看不见而移位了,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回想起了栀子给我说过的事情,于是向阿梅问道。
“栀子说你手受伤了,碍不碍事,不行明天去医院看看吧。”
“听小孩子瞎说什么,就一个小伤口而已,哪儿还需要去医院呢,我们农村女孩子可没法和城里女孩子比,皮糙肉厚的,不娇气。”
阿梅的语气有些满不在乎的感觉,而这也让我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了,就为我这事儿,你还专门去找药,真没必要的。”
“必要不必要都是次要的,你如果真感谢我,就给我涨工资吧,后面你如果还要继续试这个方子的话,也得继续去采药,你自己肯定是没法去的,我去的话,你可以单独给我算钱,我肯定是来者不拒的。”
“行………”
简单的权衡了一下后,我给阿梅加了两千块的工资,然后承诺,每次她上山,不管采多采少,我都付给她五百块的报酬,这份支出,对于现在的我而言,算是物有所值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后,只要有阿梅在,我好像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她给我说的那些事情,然后自动的激励自己,往好的方面去靠。
我再也没法像先前的那种颓废,放纵,阿梅就像是一支随时的强心剂一般,只要我有一些负面的想法和疲惫的感觉,她就会立马给我来上一针,让我充满干劲………
气温逐渐转凉,这段时间,我用中药的那个方子虽然眼睛很舒服,但一直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在医院去检查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因为阿梅的坚持,我也没有放弃。
毕竟这个对眼睛有好处的方子并不贵,而其中需要的那味草药,阿梅上山一次,都会采很多回来,所以我付出的报酬,也就那么几百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