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吓了一跳,不知萧妮儿得了什么病:“心痛?赶紧过来,我给你查查。”
周鼎成笑道:“不用查,她是心疼那些银子,我劝了她半天了,没用。”
周鼎成并没参与商量赏银的事,过后虽然觉得多了些,却还是觉得物有所值,这可是一支精兵卫队,有了这支卫队保护,况且的安全可保无虞。
另外,况且转授实职,身份不同了,变成了真正的朝廷大员,可以说除了皇上,一般人想要动他是很难做到的。
先前他们还对顺天府要借上次的刺杀事件来对付况且有些忧虑,现在估计顺天府彻底偃旗息鼓了,他们没权力动一个锦衣卫指挥使。
“我知道银子不重要,可是一万两银子一下子没了,还是心里难受。这可是一万两银子,左姐姐做生意要赚这么一大笔银子也得不少时间,我这是不是败家啊。”萧妮儿捂着胸口道。
“你也真是的。”况且笑了。他没想到萧妮儿是心疼银子的缘故。
“银子是多了些,就算是扔了也比被抓到监狱里强吧,另外有这些人看门护院的,咱们出来进去的也放心了。”况且道。
“我是这么说的,她就是不听。”周鼎成附和道。
“嗯,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对了,我没动用你的银票,是我自己这两年攒的银子。一下子都扬出去了。”萧妮儿道。
况且笑了:“原来是花了自己银子的缘故啊,难怪心疼。”
“才不是呢,我不是因为这个。”萧妮儿急忙辩白道。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啊?哦,是武城侯府给你们两口子的月钱吧。”
“是啊,现在每个月都给的,我一直攒着没用。”
况且和萧妮儿在武城侯府每个月都有月钱,两人加起来每年也有八千两银子左右,比况且这个指挥使的薪水高多了,这些银子况且都让萧妮儿收着,在南京没有花的地方,到了北京也没用场,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况且给了萧妮儿五万两银子的银票以备急用,早上就是让他动用这笔银子的,没想到萧妮儿把自己的体己银子都拿出来,还心疼成这样。
周鼎成正色道:“叫你进来不是说这些,而是我想不明白,皇上究竟是因为武城侯府的缘故这样做,还是另有深意?另外现在外面风声正起,也不是给你加官晋爵的时机,皇上应该知道,为何刻意为之?”
况且想了想道:“皇上可能不想温水煮青蛙,而是想爆炒。要爆炒当然得加猛火。”
对这次转授实职,况且并不惊喜,相反,他感到的是忧虑。对皇上的真正用意更加警惕。
“爆炒?爆炒你啊?”萧妮儿又恐慌了。
“不是,我是说现在这局势。”况且简单答道。这事一两句说不明白的,而且也根本没法彻底说明白。
“哦,不是爆炒你就行。对了,那么多人,中午怎么吃饭啊,咱们是不是还得雇几个厨师再雇些仆人的?”萧妮儿想到这个又头大了。
“不用管他们,他们的事自己都能料理,吃喝拉撒都是自己带来的。吃饭也是他们自己做,不过要占用咱们一些房子,反正空房子很多,足够他们安营扎寨的。”况且道。
“那还好,只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有些怪怪的。”萧妮儿苦笑道。
“这也是好事,以后咱们出门,有这些锦衣卫的人在周围护着,一般人接近不了咱们了。”周鼎成道。
“那倒是,都吓跑了,哪里还有人。”萧妮儿想到自己最愿意逛街了,再想想一群虎狼似的卫士簇拥在前后,那场面想想就知道有多美了,威武倒是威武,估计不要说路人绝迹,就是店家都得关门。这街还怎么逛啊?
“你说皇上会不会有这个心思?”周鼎成一直皱眉思索着,忽然问道。
“什么心思?”
况且知道周鼎成是内廷事务专家,所以对他的想法一直非常重视。
“皇上是不是清理完内廷了,现在想要加强锦衣卫,然后对外廷来个大清洗?毕竟先前外廷大部分还是先朝的盘底。”周鼎成道。
况且皱眉想了一会,摇头道:“不可能,皇上若真这么想也就是想想而已,内廷和锦衣卫的事,皇上怎么想怎么做都可以,外廷就不是皇上一人说了算的地方了。若是原来的三驾马车不散架,高、张、陈三个人还能像以前对付严嵩那样同心同德,估计还有一线可能,现在三驾马车散架了,高相、张相都离心离德的,皇上还能靠谁清理外廷?再者说外廷这些人绝不是好惹的,也不是一两个大学士就能搞定的。”
“那皇上此举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周鼎成陷入苦苦思索中。
他一向不是干脑力活的人,可是现在他必须得干了,一是对宫廷斗争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二是这事可能关系到况且和他的身家性命,不能就这么随波逐流,那样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难道……赵二哥真的说对了?”况且不是现在思索,而是从他决定要上书前,就一直在思索各种可能。
他把整个局势当成一盘棋,那就是他跟皇上之间的对弈。
跟皇上下对手棋当然过于狂妄,可是况且这么研究不是真的想赢棋,而是想研究出皇上的真正心思,那样他才知道何时能进,如何能退,怎样才能借助各种势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原来最想用的是京房纳甲系统,可是里面的设置跟种种变量他根本无法设定,也就无法推演。
他曾经用纳甲系统来隔空诊断嘉靖帝的病情,证明的确有效,然而用来推演局势却不行,因为他对政坛局势的了解太少,根本不像他对人体的了解那样周祥。对人体,他只凭脉息甚至脸色声音就能准确判断,最后他甚至能用字迹来推演对方的身体状况,准确率也高的惊人。
不是京房的纳甲系统不适用,而是他不是政治家,对政坛缺乏全面系统的了解,当然无法把整个政坛代入到纳甲系统里,也就无法推算。
周鼎成一惊道:“赵阳?你是说……”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怕隔墙有耳,现在院子里可是一堆锦衣卫的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具有特异功能的人,锦衣卫本来就是奇人异士集聚的地方。
“对,有可能皇上真是为那件事做准备。”况且点头道。
两人说的就是赵阳第一次见到况且给他透露的关于皇上想要设立一个机构,全面负责朝廷的海外贸易,这个机构要低于六部一阶,却又不能太低,锦衣卫指挥使的级别恰好。皇上真的因此授予况且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吗?
况且上书后,皇上迟迟不表态,他对赵阳这番话的可信度产生了怀疑,不过从今天这件事来看,似乎又有了些可能。
既然要建立一个机构,当然就要打造班底,现在皇上可能就是先送他第一个班底,以私人护卫的名义。
“你知道,指挥使可是要轮值内廷的,也就是说能够贴身接近皇上,这样的人都要历史清白,查明祖上八代的,皇上现在给你转实职,不可能不详查你的身世,这就说明皇上对你的事可能你比自己知道的都多了。”周鼎成又想到一个不妙的地方。
如果严查况且的祖上几代,况家跟勤王派的关系不可能藏得住。如果查明了这些还重用况且,这个重用是不是致命的陷阱真就难说了。
“你们都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萧妮儿听得满头雾水。
“不管怎么样,咱们恐怕真的要做两手准备了。”周鼎成忧虑道。
“什么时候都得做两手准备。对了,小君这王八蛋哪儿去了,不会冰天雪地的真的去挖洞了吧?”况且忽然想到小君了。
小君一直后悔没有在秋天开挖一条秘密通道通到城外,况且和周鼎成都没当回事,反正这家伙说的远比做的多,不过这么多天没见他的影子,倒是有些奇怪了。
“我明天去看看他,弄明白他在瞎忙什么。”周鼎成笑道。
正说到这里,忽然外面传来一片大喝声:“什么人?”
“大胆,居然敢乱闯私宅?”
随之又传来“哎哟、扑通”等物体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萧妮儿霎时手脚冰凉,脸上血色全无,手捂着心脏,差点倒下。
也不是说她胆小,这半天时间一惊一乍的,发生的都是想不到的事,心再大、神经再大条也有些受不了。
“没事,不会有事的。”
况且也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好像是有人硬闯他的府邸,难道刺客又来了,可是刺客不应该是这种作风啊?
“我出去看看,你们先别出去。要不你们先去内宅躲一躲。”周鼎成急忙道。
此时外面又传来两声娇叱声,随之,更多的扑通声传来,听上去好像一排排的物体被推到在地上。
“是她们?”况且三人齐声惊喜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