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正在行进中,忽然有两匹快马从后面冲上来,一个人直接冲到况且的车前。
“大人,有紧急情况!”那人有些声嘶力竭地喊道。
“什么事?”况且打开车窗问道,来人是他的一个护卫。
“大人,咱们的人打起来了,还要闹哗变。”护卫在马上向况且倾斜着腰身大口喘着气道。
“哗变?你先说清楚,谁跟谁打,谁要闹哗变?”况且脑子里嗡的一声,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马车停下了,那名护卫也翻身下马,况且也下了车。
“大人,是咱们那些训练的学员之间打起来了,大约有一百多人,他们还吵嚷着要是大人给不了他们一个公道,他们就要哗变。”
“什么?为什么动手的?”况且面色立时铁青。
“怎么了?后院起火了?”刘守有也少有的郑重起来,不管事情究竟如何,闹到要哗变的程度可就是大事了,弄不好皇上都要降责的。
“刘大人,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就不去给海大人饯行了。”况且急忙道。
“好的。我另外找车。”刘守有马上走下车。
“不用,就用这辆车送您,我骑马就行。”
“算了吧,欺负我不会骑马怎么的,我也可以骑马的。”刘守有说着,指了指一个护卫,那护卫急忙下马,把马匹让出来。
“那就对不住了,改天给您赔罪。”况且脸上火辣辣的,真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刘守有笑了一声,就骑马而去,果然马术很不错,那个没有马的护卫只好跟另一个护卫合骑一匹马。
让刘守有亲耳听到这件事,大不了是丢脸罢了,如果真要闹出哗变来,那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纸包不住火。
明朝官军喜好哗变,似乎是有传统的,采取极端手法求得各种利益,在那些充斥着老兵油子的官军里,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第六卫还没建起来呢,几乎没有什么利益之争,闹什么哗变啊。
一般来讲,军队闹哗变多数是因为欠饷银,第六卫饷银充足,不仅不欠饷银,收入差不多是京军的四倍,况且还经常给发各种福利。刘守有刚才说的一点不错,他们是天天吃酒吃肉,日子过得美得很呢。
这样的军队竟然还能激起哗变,况且真的搞不懂了。
“你坐到车里跟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况且指指那个向他报告的护卫。
“不敢,大人。”护卫有些畏惧的摇头,这辆坐车除了周鼎成外,别人可是没有资格跟况且同乘的。
“滚进来。”况且怒了。
“是,大人。”护卫吓得浑身一抖,连滚带爬地进入到车厢里,也不敢坐下,直接跪下了。
“继续赶路,以最快速度赶到大校场。”况且厉声道。
车夫马上挥动鞭子,驱策着四匹良马疾速行驶。
“大人,是这么回事……”
这名护卫哆哆嗦嗦地跪着说了半天,况且这才听明白个大概,却还没全明白。
原来是两伙人因为一些不知什么缘故打起来了,一方是武当派送来的人,另一方是峨眉派的,也就是慕容嫣然送来的人。
“峨眉派?有这个门派吗?”况且皱起眉头。
他可听慕容嫣然亲口说的,世上并没有峨眉派这个门派,武侠小说里倒是有,而且是和少*当并列,共执武林牛耳云云。但实际上根本不存在,武当派的确存在,却也不是武侠门派,而是跟天师教一样的道教教派。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护卫看着况且,感觉今天大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下子从彬彬文人变成了杀神一般,吓得他头都不敢抬。
“继续说,对了,周大人、赵大人也管不住吗?”
况且心里还是感觉奇怪,他一般每天都会去大校场,除了有特殊情况,怎么今天上午没去,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而且先前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赵大人不愿意管,周大人好像有些……”护卫忽然打住。
“怎么了?周大人究竟怎么了,照实说,有一句假话,你就去刘大人那里报到吧。”况且眼睛瞪圆道。
“不敢。属下不敢。”护卫吓得差点没尿裤子,去刘大人那里报到,不就是进地狱吗?
“是这样,武当派那些人好像有点拿大,周大人言语中有些偏袒他们,所以号称峨眉派的人当然就不服气,嚷着要闹哗变。”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况且还是想不出他们为何打架,难道每天如此耗费力气的训练还耗不尽他们的精力,竟然还有多余的力气打架?
“这个,属下也不知详细内情,好像原来就是为了一些小事,武当派的人嘲笑峨眉派的人都是土鸡瓦狗,峨眉派的人不服,两方的人开始摆场子比试,后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武当派的人虽然少,可是敢下死手,峨眉派的人被打伤了好几个,结果就闹起来了,非要上面给个说法,还他们一个公道,不然就要……”
“就要哗变?”况且牙齿里冒着森森冷气道。
“是……这样。”
“好吧,这还没建成军呢,就开始闹哗变了,真当军法是摆设了?看来我对他们一向施恩,养了一群白眼狼啊。”况且自言自语道。
听到他话的几个护卫都是心里发冷,那些家伙估计要倒霉了,军法都提出来了,还能有好?
况且强自镇定一下,回想一下这些日子练兵的过程,忽然想到一件事,冒出一头冷汗。
是啊,这些人都是各地各教派送来的,难免有门户概念,而且还很难打破。
他原本想的是慢慢在练兵过程中消除他们的门户概念,所以也没在这方面做什么规定。也许是这些日子始终平平安安,没出过任何岔子,他就忽略了。
他打开车窗,呼吸着外面依然凛冽的空气,顿时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
“这不是哗变,他们是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因此无事生非,蓄意闹事,记住了,不许再提哗变这个词。”况且对着护卫道。
“记住了,属下一定牢记。”
“下去吧。”况且挥挥手。
车并没停下,护卫还是拉开车门,自己跳了出去,然后就有人留下等着他,把他的马匹还给他,两人骑上马后再向前狂奔追去。
到了大校场,却见两万人分成两大阵营,中间空出来,里面有两伙人,扭打在一起。
两面的人还在欢呼叫好,有鼓劲的,也有叫骂的,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教头们则人人抱臂笑着观看,周鼎成和赵阳也是在高台上观看,并不制止。
“大人到。”纪昌扯开了嗓门,用最大的声音喊道。
这一嗓子喊出来,才有人发现况且的到来,有眼尖的看见况且铁青的面孔,立时感觉出不对,急忙拉着身边的人都肃立当地。
场中斗殴的两伙人正在拼命中,听到了声音也没听明白是什么,依然激斗不已。
“都他奶奶的给我住手!”周鼎成大喊一声。
他这一声比纪昌强的太多,简直是霹雳一般,两方人都停下手,大家这时候才看到况且。
武当派的人看到了况且也没太当回事,只是向况且笑笑,然后还向号称峨眉派的人勾勾手指头,意思说不服再来。
峨眉派的人悲愤万分,他们单个打的确打不过,可是他们人多啊,两方交手的现在已经有二百多人了,武当派是以一抵二,还占着上风。
这主要也是峨眉派的人知道上面坐着的周大人就是武当派的,而且周大人是况大人的副手,也是况大人最信任的人,所以他们感觉哭诉无门。
武当派的人对他们敢下死手,他们却不敢,害怕受到处置,所以才嚷嚷着要公道,不然就干脆哗变,这一点他们有优势。
此时全场肃然,却也有不少人在冷眼观望,都觉得武当派的人肯定没事,峨眉派的人恐怕要倒霉了,被打了认怂也就是了,还敢嚷着哗变,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们,还有你们都给本大人滚过来。”况且指着打斗的两方人喊了一声。
这些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动弹。
况且冷笑道:“好啊,我一经发出命令了,你们居然敢抗令不遵。纪昌,在本卫里,抗令不遵者该当如何处置?”
“每人打五十军棍。”纪昌道。
“好,执行军法。”况且冷冷道。
纪昌早立即来了精神,一挥手,几十个护卫冲下来。
两方打斗的人立时慌了,武当派的人急忙向周鼎成使眼色求救,峨眉派的人则个个面如死灰,有人大嚷道:“大人,冤枉!我不服!”
“大人,我也冤枉!我不服!”
峨眉派的人纷纷跟着叫嚷起来。
“你们有什么冤枉?难道我刚才叫你们滚过来,你们没听到?”
“不是,不是这件事,是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就惩罚我们,这件事我们不服。”一个人嚷道。
“我惩罚你们跟你们打斗的原因没关系,我惩治你们是你们不遵本大人的军令。”况且冷冷道。
“这个,你看……”周鼎成有些坐不住了,他也没想到况且会如此严厉,急忙上前想为那些人求情。
“我在整肃军纪,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况且根本没看周鼎成一眼,冷冷说道。
况且的确很失望,他出于高度信任,才把管理权交给周鼎成,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事,周鼎成不仅不制止,居然还在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