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冷笑道:“问题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对不对?”他现在也学会这种说法了。
“这个,兄弟,你还真说对了。”刘守有苦着脸,有种要哭的感觉。
“至于让你这么为难吗?你就是监控他们,有什么事我出头。别人怕他们,我不怕,只要不是高相、张相这两家,别的就是亲王府,我也敢带人进去抓人。”况且一瞪眼睛道。
“我的况大人啊,要是亲王府就好办了,这些人比亲王难弄啊。”刘守有只是叫苦连天,就是不说实质性的事。
况且还是第一次见刘守有如此缩手缩脚的,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这些权贵家族比公侯世家还厉害?”况且问道。
“这个不好比,有些事我也不好跟你仔细解释,你问张大人,张大人更清楚。”刘守有苦笑道。
况且气得要命,却也无可奈何,想到张居正听到这消息时的震动,而且马上去找高拱,如果不是到了危急关头,张居正是不会主动去见高拱的。
权贵家族,这是个什么鬼东东?
况且隐约能明白一些,却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算是看明白了,刘守有是绝对不敢招惹那些权贵家族的,不是说锦衣卫最牛叉的吗,怎么还有锦衣卫都不敢招惹的家族?
“兄弟,你也不要出这个头,跟那些家族斗,就算一时赢了,也是后患无穷,人不可能活一时的,过后人家可是分分钟能灭了咱们。”刘守有倒出了心里的苦水。
“好啊,我就等着他们来灭了咱们!以后我可能就是专门跟权贵家族斗的人了。”况且冷笑道。
他要到沿海去打倭寇海盗,其实这都是表面上的事,关键还是要跟海盗联盟的八大家族斗法,据说那些沿海的权贵家族,朝廷拿他们都无可奈何。
他也知道,在京城第六卫的武装机器一时没法开动,不可能把两万人拉出来,对某个家族开动屠刀,京城不是广东、福建,不是沿海。
在京城,还得是刘守有的人才有最便利的条件行动,他们有各方面的专业人才,情报更准确,也能及时得到宫里的支援。
况且垂头丧气地回到衙门,好像吃了败仗似的。
周鼎成正要回家,看到他进来,纳闷道:“你怎么还没回家?不是都回去了吗?”
况且摇头,叹息一声,进入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
“怎么了?”周鼎成跟着进来。
“没什么,今晚不回家了,一会找赵阳、小君出去喝酒。”况且道。
“你这究竟是遇到了愁事还是喜事啊,我怎么感觉不好啊?”周鼎成打量着他的脸道。
“我感觉到了东坡说的一肚子不合时宜是咋回事了,今天得借酒销之。”况且自言自语道。
“哈哈,兄弟,你终于良心发现了,知道白天硬拉我去那个地方,让我身上受到惨重的伤害,所以晚上带我去好地方吃花酒?”赵阳听说况且找他喝酒,兴奋得像要上天,只是他理解错了。
“兄弟,要不咱们干脆去李香君那里吃酒算了,我可是久仰香君的艳名啊。”他又啰嗦道。
“你个二鬼子,找死啊。”小君、周鼎成齐声呵斥。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去看看弟妹,你们想什么呢,心灵如此肮脏,没办法跟你们好好说话。”赵阳嬉皮笑脸道。
碰上这么个荤素不忌的二世祖,谁拿他也没办法,大家还都喜欢他,这就是个活宝,整天逗人发笑,从不摆侯爵子弟的架子。
“咱们去吃八大碗吧。”况且提议。
八大碗是酒楼的名字,主菜就是八大碗菜肴,甭管谁来,只要坐下,不用你点,也是八大碗齐上,不能要四大碗,也不能要六大碗,必须八大碗,其余的随便点。
凡是到这家酒楼喝酒、吃饭的人,都是冲着八大碗来的,也没人反对这个规定。
来到八大碗后,顾客已经很多了,况且还是亮出锦衣卫都指挥使的牌子,才让掌柜的想法腾出了一个包间。
况且这些天四处奔走,可是又四处碰壁,他逐渐感觉四周好像有无形的墙壁向他挤压过来,令他呼吸为艰。
“怎么了,事情办的不顺利?”小君问道。
“我只是负责把一些消息提供上去,怎么办还是办不办都不是我的事,至少在京城里没我什么事。”况且满脸的玩世不恭道。
小君、周鼎成互视一眼,就知道有什么事出了偏差,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不然况且不会这个样子。
赵阳不理这些闲事,看着一个个端着酒菜的伙计,还在遗憾着:“你说这老板也是不会做生意,就不会弄些养眼的丫头上菜上酒?就是弄几个弹唱跳舞的也好啊。”
他最是闲不住,就喜欢风月场所的气氛,一天不去都觉得难受,三天不去就感觉生不如死了。
“我说赵二,你家里美貌婢女也不少啊,你怎么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还想着灶台上的?”小君毫不客气道。
“两码事,家花不如野花香,这是男人本色。你们这些人整天装模作样的累不累?一群伪君子。”赵阳鄙视道。
况且三人都乐了,居然被赵二给鄙视了,这也算新鲜事啊。
“小君,你回去后跟夫人说说,这么好的季节在北京待着多无聊啊,还是回江南的好。”况且道。
“回江南?”小君知道况且话里有话,也只是应了一句。
“是啊,还是江南好啊,美景处处,就是人都比北方的好看。”周鼎成道。
“那是你不懂得欣赏北方的美,春兰秋菊,各有胜场,难分高下。”赵阳不同意了。
萧衍峰和那位圣女殿下安心地住了下来,而且一点不着急,尽管外面风声越来越紧,附近经常能听到锦衣卫抓人的吆喝声。
萧衍峰居然还跟家人要来一根钓竿,在房前的流水前垂钓。
“殿下,咱们真的要常住这里啊,这也不是办法啊。”圣女的几个侍女都沉不住气了,她们可是知道一旦被朝廷抓住,面临的是什么,能保留完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一切听大长老的决定。”圣女其实也焦灼不安,她没经过这阵势,只是她训练有素,掩饰功夫到家,表面上依然如云中仙子一般缥缈惊艳,不染丝毫烟火气息。
白莲教也真是绝了,在这种情况下,不但有办法送进情报来,还能成功地避开主人一家,所以外面发生的事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长老,他们究竟什么意思啊,真要这么拖下去?”晚上,圣女终于沉不住气了,问萧衍峰。
“拖?他们不敢,他们只是还无法下定决心,在瞻前顾后呢,既想吃羊肉又怕膻,只是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这次他们非得跨过这条线不可。”萧衍峰冷冷笑道。
“他们不是早就跨过这条线了吗?”圣女还是不懂。
“没有,他们一向谨慎,哪怕狂热地追求利益,还是始终在线的边上徘徊,这次咱们就是要给他们加把了劲儿,哪怕是推也得把他们推过这条线。”萧衍峰道。
圣女有些明白了,当初白莲教跨过这条线,同样经过很长时间的痛苦和思考,最终跨过了这条线,却也无法回头了。
这些年来,白莲教的人龟缩在板升城,不得不依托俺答王的庇护,就是跨过这条线的代价。
“咱们当初如果不跨过这条线,现在会怎样?”圣女问道。
“当初已经没有选择,必须跨过去。”萧衍峰直接回答。
圣女不再问了,看得出来萧衍峰对这个问题很不高兴,只是限于她的身份,才没有斥责。
没有选择?
这的确是人生的悲剧,就如她一样,生下来就已经被人安排好了一切,又何尝有其他选择?
如果她有选择,会做什么?
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的却是,自己决不会选择做这劳什子的圣女,蒙上面纱,装出一副九天仙子的样子,对任何人都必须表现得冰冷无情,没有七情六欲,也没有爱恨情仇。
她其实只是个少女,刚刚成年,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爱恋。
黑暗中,她突然发现自己哭了,这可是多年来都没有的事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哭是什么感觉,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那句“没有选择”居然会触动她心中最深处一块柔软的地方。
那是她已经遗忘的角落,可是蓦然回首,却发现那里才是保存着自己真情实感的地方,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被师父“净化”了,不再有人世间的情感和知觉了。
不好,这是走火入魔的迹象,师父当年好像就是出了什么岔头,结果给毁了,自己可不能重蹈师父的覆辙。
她急忙端坐,凝神净意,开始运转功法。
圣女一脉的功法比较特殊,专注在心灵的净化上,而不是追求武术的进阶或是长生。据说这是圣女一脉的独特功法,最后可以极度升华,成为真正的神只。
“殿下,您怎么了?”一个侍女发现她有些不对头。
“没什么,我在练功,不要打扰我。”圣女急忙掩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