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本想告辞,刘守有却不放他走,坚持要更详细地了解情况。
当时发生的情况,虽然报告上已经写的很详细了,可也不能像写小说似的把所有情景和细节都写下来。若说证人的话,况且自然是第一位。
况且移交了案子,身份自然就由主办人变成了第一证人。
两人一问一答间,不时有人进来,递给刘守有一张张条子,都是遍布全城的探子发回来的一些消息。刘守有看过后就收在抽屉里。
“都是些什么消息,保密啊?”况且探头去看他的抽屉。
“你想看啊?待会我整理一下你全带走。”刘守有笑道。
有一瞬间,刘守有真想把自己这个案子转交给况且了,白莲教再难对付,毕竟不用有任何顾忌,可是那些权贵家族得罪一个就是在作死,若是不小心得罪两个以上,就是全家作死了。
他现在坐镇这里,天天看各方送上的情报,然后跟手下的幕僚和官员一起分析这些线索,推断潜入城里的白莲教的人到底躲藏在哪里。
“好啊。”况且一口答应。
况且很想随时掌握这些情报,第一时间查到白莲教的藏身处,然后出其不意抓住这些人。除了可以获得价值连城的情报,白莲教的大长老和圣女在京城丧命,对白莲教的士气将是沉重的打击。
但时间已经拖了很久,只怕白莲教的人早就逃出城了,四座城门虽然有大内侍卫掌管,未必能堵住人家的逃生之路,说不定在护城河下面还有通道呢。
况且不是胡思乱想,而是京城真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直接从地下穿过护城河通往郊外的一个山庄。
这条通道是赵阳在自己家里的故纸堆里挖掘出来的,当时况且身处险境,万一需要逃生的时候可以借用这条通道,逃出京城后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既然白莲教最擅长土木作业,在城里能挖掘出密布如江南河流般的通道,再挖掘出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也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当然想不到,他认为已经逃走的人现在啥事没有,正逍遥自在的在一个家族里做客呢。这帮人已经舒舒服服过了好一阵子,直到今天才被他的无意行动搅乱了心情。
“对了,那一屋子缴获来的武器虽然是物证,我充公了,就归我第六卫用吧,现在在我的库房里放着呢。”况且忽然想到这事,说道。
“没问题,反正是物证,放在你那里跟放在我这里没区别,等案子办完后就没用了,你要用当然可以。”
一直到了傍晚,况且才和刘守有结束这段证词,刘守有重新看了一遍,果然许多细节清晰很多,他明天还得找况且那些参与行动的护卫逐个做证词。
上次锦衣卫的人员在郊外折戟沉沙,皇上震怒,现在又出了一桩想要伏击锦衣卫的大案,皇上知道后会怎么想,刘守有不用猜都能想到,一定是命令他,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能罢休。可是这种案子,他一看就明白很难彻底查清楚。
况且带着护卫直接回家,还是只有十几个护卫跟随,其他的护卫大多都是两府精兵,要去大校场歇宿,明天继续练兵。
况且在车上想了一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就不想了。
这案子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本能地觉得这就是冲着他来的,对手最后没有出现,并不说明什么,很可能对手的钓饵还不止这些,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诱饵,最后才会收网。
越是这样,情况就越是可怕,当时如果有人攻击他们,他倒是不怕了。用二十多个忠实部下的自杀来做诱饵,这人得疯狂到什么程度啊。
“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回家后,九娘坐在况且的对面问道。
“给刘大人做口供,这家伙真是心细,旮旮旯旯儿的问题问个了遍。”
“你又不是罪犯,做什么口供啊?”
“嗯,这口供就是证词。”
其实刘守有也不仅仅是录证词,而是从各个角度跟他探讨这个案子的真相,可惜两人殚精竭虑,也想不明白这案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但不管是什么案子,死了二十多个人,肯定算是大案要案了,非查清不可。
九娘见没什么事情就走开了。周鼎成正好回来了,却是一脸的灰败气色。
“对了,你一天去哪儿了,我回衙门没见到你。”况且见着他才想起这码事来。
“你还问我,当然是被你干的事连累了,上面把我找去,一顿审讯一顿臭骂。”周鼎成哭丧着脸道。
“他们为什么骂你又为什么审问你,谁给他们这个权力了?”况且腾地站起来。
“他们当然有这权力了,天生就有。”周鼎成嘟囔道。
“他们都是谁,不知道你现在是锦衣第六卫的四品参军吗?”
“二品都没用,我也是人家的人,还是小喽啰。”
周鼎成转头出去,拿回两瓶酒,一瓶打开后直接对嘴喝,一瓶放在况且面前。
况且真有些恼怒,勤王派也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吧,虽说周鼎成组织里的一员,但也是堂堂锦衣卫的四品参军啊,凭什么被叫去连审带骂的?
他想到了刘守有所说的尊严的事,这算不算直接挑战他的尊严?
“他们都问你些什么?”况且气道。
“还不是问你为什么找罗西的麻烦,另外他们也被吓着了,以为你真要抄罗西的家呢。”周鼎成喝了两大口后,脸色好了一些。
“这帮人装什么糊涂啊,罗西找我麻烦的事他们不知道?”
“他们当然知道。”
“那他们到底是哪伙的,别人欺负我他们不出头,我自己找回场子反而要挨骂?”况且大怒,这件事他们骂周鼎成跟直接骂他没有多大区别。
“他们当然不敢骂你,只是骂我没有劝住你。”
“把骂你审你的人的名字和地址都告诉我,我明天挨个去拜访他们。”况且森然道。
“拜访?就像你今天拜访罗西那样吗?”周鼎成打了个寒噤。
“当然,本大人出行就是这种安全措施,就是喜欢摆谱,谁能奈我何?”
“算了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就习惯了,主要是今天差一点引发两派决战,那些老家伙们心不齐,有人向着你,也有人反对你,都说你太鲁莽了,不该不和他们商量就擅自行动。”
“擅自行动?我做事用得着他们批准吗?干嘛要和他们商量,也不是没给他们时间做出反应,他们给我任何回应了吗?”周鼎成的话如同火上浇油,况且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的确不知道勤王派的上层都是些什么人,如果他确切知道他们是谁,真会一个个拜访过去,管你天师教主还是武当教主,一个都别想好过。
以前他手中没有任何力量,只有周鼎成一个人,那时候什么事都得忍,什么气都得受,现在他可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手下有两万精兵,只要有充足的理由,跟谁对着干都不会胆怯。
勤王派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反正说的和做的完全对不上号。公子难道是无能的代名词,必须按照他们的意图行事?
“算了吧,你早晚有面对他们的时候,现在还不是时候。”周鼎成也想早日脱离那些人的控制,回归到况且的部属里来,可惜一时半会做不到,也许以后到了沿海,就可以真正摆脱了。
他说的时候不到就是这个意思。
勤王派在北方势力庞大,在南方江浙一带也有很强的势力,但在沿海各省份相对比较弱,那里是另一支力量海外君王组织的天下。
君王组织虽然和勤王派是一家的,现在却基本分家了,周鼎成不是君王组织的人,自然不用受他们的指挥。
况且也是一叹,情知周鼎成决不会告诉他,而且他要真的这么胡闹一番也未必就是好事,只是他实在觉得窝火,被罗西欺负一次也就算了,毕竟是对手,可是现在号称自己家人,也在后面挤对他,这日子还有好没好了?
“他们都问你些什么啊,问了一天?”况且也跟着打开酒瓶,喝了两大口。
“先是问我,你去罗西家里做什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只能猜测你无非是去给罗西一个难堪,也就这么说了,他们不信啊,非说你去把罗西的家抄了。随后护祖派又送来一张最后通牒,说是不放出罗西就直接开战,最后你没有把罗西带走倒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这开战的事总算避免了。”
“直接开战?”况且脑子里一道电光闪过。
他沉吟道:“我从罗西家出来返回途中,还真的碰上了一件怪事,这会不会跟护祖派说的开战有关系?”
“对啊,我还正要问你呢,你怎么顺手又把一条街封住了,据说还杀了不少人,到底怎么回事?”周鼎成问道。
“连着你都知道了?消息传得真快啊。”况且无语,这速度快赶上现场直播了。
“你那边还在行动之中,上面的人就知道了,弄不清怎么回事,以为你又在四处闹事呢,我都出门了,又被追了回去,挨了一顿审问。”周鼎成哭丧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