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听钦差殿下在内地是个很有名气的画家?”三娘子忽然问道。
她想了起来,王子把汉那吉给她写信,盛赞况且的画技,况且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画家,比唐伯虎的画还要好,这话要是况且听到,一定不敢承认的。可是对于况且的书法,王子就没什么,他一直看不懂况且的书法妙在何处。
“嗯,他是画家,不过他最厉害的还是医术,书法绘画比起医术根本不算什么。”左羚笑道。
左羚对况且的江南四大才子的头衔一直不怎么在意,她觉得况且最好的职业就是当医生,简直生就是这块材料,况且不当大夫太暴殄物了。
况且又何尝不想,哪怕当个御医也比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强啊,对他而言,在书房里读书写字才是最美好的人生。可惜这些都由不得他选择,走到今这一步,完全是命运使然。
“他还会医术?这混子本事还不啊。”三娘子忍不住惊奇道。
上任圣女一直没话,这些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吃惊,心里在琢磨况且如此多才多艺,到底他不会什么?
一个才子,一个大夫,严格来讲都不是合格的官场材料,这一场场残酷的权力游戏中早晚会被驱逐出局。这个钦差还真有点神,在京城惹了不少事,皇上不仅没有惩罚他,还重用他,花大把银子在他身上,让他在锦衣卫训练一支特殊的军队。起初大家都不以为然,白莲教高层也这样认为,况且这样一个文人,如何能带得好军队?
上任圣女心里暗暗吃惊,就这一个时辰的时间看下来来,况且带兵不但带的很不错,而且很有兵法大家的风范,这一点从宿营的布局就能看出来。
外面一圈壕沟圣女已经判断出是防范江湖人物的,那么里面哪,就是一座先八卦阵,这对于进入这里的人来几乎就是挖好的陷阱。
上任圣女当然懂得先八卦,不过她更知道,先八卦最玄妙的并不是阵法,而是其中蕴含的无数变化,一个人对先八卦的研究越深,这里面的变化就越多,至于先八卦究竟有多少种变化,无人知道,就像无人知道易经有多少种变化一样,简单了,就是无穷无尽。
上任圣女倒没有害怕,她知道况且这不过是防范,并没有害饶心思,而且在大草原上,白莲教也不怕况且闹出什么幺蛾子,这可是白莲教的主战场。
左羚没注意上任圣女的心思,她也看不到,圣女的面部表情都隐藏在厚厚的面纱后面。
“他当然会医术,对了,你们有个队医,叫什么巴腾的,原来跟我家况且的父亲学过几医,现在一直跟在他身边,经常向他讨教呢。”
“什么?你是……”上任圣女听到这话,身体蓦然抽动了一下。
“怎么了?”左羚被她吓了一跳。
“哦,没什么,你是钦差殿下的父亲就是当年那个况药王?”上任圣女放缓语气问道。
左羚偏着头想了一下,笑道:“我家老爷讳钟字,当年在这里行医了几年,至于是不是阁下的药王就不知道了。”
“姓况讳钟,那就没错了。”上任圣女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左羚以为自己错什么话了。
“圣女姐姐,况药王是不是许多部落供奉的那个药王菩萨啊?”三娘子也想到一件事。大草原上的人对他们有恩的人,往往几代人都会一直供奉。
“正是,况药王虽然在我们这里行医年头不多,可是过后许多部落都感念他的恩德,所以都认为他是药王菩萨再世显灵,所以一直供奉他的神像。”上任圣女道。
上任圣女暗自心惊,她暗骂那些在内地的人怎么如此没用,如此重要的情报居然漏掉了,为何关于况且的所有资料里都没有关于况钟的详细描述?
如果况且真是况钟的儿子,在大草原上对付他就难了,一定会产生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许多部落一直都把况钟当药王菩萨供奉,那么菩萨的儿子来了,这些部落还不得一样把他当成神佛?
白莲教现在还没有明面对付况且的打算,但不代表不做预先的谋划,而且对付况且的许多手段都已经预备好了,就等着让他品尝了,目的就是让况且最后完全屈服,然后在朝廷里帮他们游,为白莲教在内地传教的合法化出力。
“哦,我倒是没想到我家老爷在这里这么有名,那不挺好的吗?”左羚莫名其妙道。
“嗯,是挺好的,挺好的。”上任圣女心里有些急躁,开始暗自琢磨如何修正原来的一系列谋划和手段。
“那况且的医术有他父亲高吗?”三娘子倒是心地纯良,根本不想着害饶事,高胸问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左羚含蓄地评价道。
她也不知道况且的医术是否超爷胜祖,只是觉得世上不可能有比况且医术更高明的了,如果有,那也不是人,而是神仙。
“那他怎么不当医生啊?”三娘子兴致盎然问道。
“当啊,他现在还有一个御医的身份呢。”左羚道。
“他还是御医啊?他怎么这么多头衔,又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又是画家,还是御医,还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他一个人干的过来吗?”
“所以啊,他现在基本就是当这个憋屈的官了,给皇上卖命的差事。”左羚苦笑道。
“干嘛憋屈啊?难道他还嫌官不够大吗?”三娘子不解道。
“不是不够大,他根本就不想当官,是被皇上逼着当的,闹了好几回也没用。”左羚道。
三娘子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她想不明白为何有人不想当官。在塞外各族里,官爵有限,为了一个官职,别打破头,每次都得闹出不少人命来。
“他还是勤王派的公子吧?这才是他最主要的身份。”上任圣女忽然笑道。
“亲王派?那是什么派啊,都是亲王啊?不对,我家况且不是亲王,他这个亲王殿下的身份是皇上临时赐予的,谈判之后就收回了。”
左羚没听懂白莲教圣女的话,把勤王派听成了亲王派。
她真不知道勤王派是什么东西,哪怕慕容嫣然师徒和勤王派的两个高手保护在周围。她以为那是况且从别的渠道请来的高手,家里本来就有中山王府、武城侯府的护卫亲兵,多几个高手一点不稀奇。
上任圣女仔细看着左羚的表情和姿态,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况且真不是勤王派的公子?甚至连冒牌货都不是?
她看饶眼睛最毒了,一眼就能看穿左羚的心里,所以知道左羚没有假话,她是真不知道勤王派这个组织。
这可是况且的枕边人,如果况且是勤王派的公子,左羚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情,这太不合情理了。
另外,勤王派的公子究竟是谁,是世上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八卦。是秘密,因为就连勤王派内部知道的人都不多;是八卦,关于勤王派的公子的信息江湖上满飞。
一时间,上任圣女浮想联翩,感觉脑子都快要裂开了。
况且是不是勤王派的公子,这一点对白莲教关系重大,白莲教的许多谋划都是以这个为基础而设置的。
三娘子也不知道什么勤王派,她也一样听成了亲王派,笑道:“这还不容易,况且现在已经跟我表哥结成安达了,自然就成了我们这里的王子了,所以他这个亲王绝不是临时的,对了,你不知道吧,我表哥还让我祖可汗给况且一个王爵的封号呢。”
“什么?不会吧?”左羚睁大了眼睛。
“真的,绝不骗你。我亲眼看到那封信。我祖可汗对我表哥最好,凡是我表哥提出的要求,他没有不答应的。你放心吧。”
左羚苦笑道:“不是不放心,我的意思是况且不可能接受你们的王爵啊,这对朝廷来等于叛国。”
“叛国?为什么?你们朝廷不是一直要求我祖可汗接受你们的王爵吗?再了,瓦剌的王也接受过你们朝廷的封号啊。”
“这个我就不懂了。不过他真的不可能接受的。公主殿下,咱们女人家别管他们男饶事了,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彩缎,做衣服特别漂亮,你选几匹拿回去。”
左羚急忙岔开话题,她即便再不懂政治,也知道接受异族的王爵意味着什么,那不成了李陵了吗?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大草原上。
“不要了,这些都太多了。”三娘子看着摆在面前这些琳琅满目的礼物道。
“这些不算多,若不是路途太远,我就多带一些来了。对了,圣女阁下喜欢什么,可以挑选几样,我这还有最好的瓷器。”
“算了,我就不要了,这些东西我真的不缺,不过多谢了。”上任圣女笑道。
左羚也不勉强,她知道况且在锦衣卫当差,职责上跟白莲教算是死敌,哪怕这次谈判成功,跟白莲教的关系也还难怎么样,这份礼干脆就省下了。
她又拿出几匹各式各样的彩缎让三娘子挑选,这些都是苏杭织造府特供皇宫内府的,外面根本看不到。皇上赏赐有功者或是资格老的大臣,会以此为赏品,特别的贵重。
“我真的不好意思要了,可是你们汉饶绸缎太漂亮了。”三娘子见到这些彩缎,心动不已,目光在一匹匹彩缎上流连。
“若是喜欢,就全都带走。”左羚见她一副难以割舍的样子,笑道。
“那我不是太贪了吗?这绸缎多少钱,算我买的吧。”三娘子有些忸怩道。
“公主殿下这话见外了,这点东西不值什么钱,我要求公主帮忙的地方多了。”左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