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不喜欢自己的夫人抛头露面,女主内是汉人的习俗。
塞外情况有所不同,女人不仅可以扯掉温情脉脉的面纱,还获得了参政议政的权利,甚至有的族群就是女人主政。
根据卓茂林提供的一手资料,这个铁木玉花在家里就经常辅佐她父亲施政,显示出不凡的政治才华,三娘子在白莲教上任圣女教导下,也颇有参政议政的能力。
三天时间转瞬就到,况且带着中军营三千人来到外面列阵等候。
三千人有一千人排成两行做仪仗队,另外两千人在左右护驾,气势不凡。况且坐在中间,头顶是那顶华丽中透着高贵典雅的华盖,整个是个亲王的架势。
“我说你也太给他们面子了吧,你就应该待在里面,等着他们去拜见你。”三娘子不忿道。
“怎么说人家也是王子和公主,还是给咱送礼来的,也得给人家一个面子不是。”况且笑道。
其实,他是惦记着梁武帝的书法和那些宋版书,心里急吼吼的,在屋里如何坐得住?
“哼,你不会是听说那个骚狐狸长得人模狗样的,想要先睹为快吧。”三娘子冷哼道。
“她再漂亮,哪里有公主殿下这般美如天仙的风姿,和公主殿下一比,什么美女都是垃圾,不值一提。”况且笑道。
“你这话一听就是虚伪无比,不过我爱听。”三娘子咯咯笑道。
况且心想:再美也就是二十年,如何比得上那些书法、古籍的千年之美?
“唉,你今天挺精神的。”三娘子又上下打量着他道。
况且今天穿的还是便服,没有穿那套蟒袍玉带,只要不是太正规的场合,况且尽量不去装逼。不过,这套便服也是出自皇家裁缝之手,用料手工都是顶级的,一看就透着一股皇家气派。
若按况且的本意,随便穿一件直缀袍子,戴一顶儒巾就行了,这才能显出他的书生本色,可惜他日常的衣服都没带来,现在带来的都是皇上给他定制的衣服。
好歹是个出使的钦差大臣,也不能太随意了,否则就失去了仪容的庄重。
三娘子跟他说了会话,就回去了,她绝对不会在这里迎接恨之入骨的骚狐狸,何况她的身价在对方之上。
“大人,他们离这里还有十里地,要不您先去帐殿里休息一下?”纪昌看着远处发回来的信号说道。
此前,况且派出游骑前出三十里外打探情况,然后每隔十里地发回来一次信号。
左羚此时也在她旁边落座,头上还是戴着面纱,遮住了她慑人魂魄的倾世姿容,只不过一举一动间,依然有让人神魂悸动的风情。
三娘子说他虚伪,指的就是左羚。与左羚相比,草原上的明珠三娘子也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况且不这样认为,他觉得三娘子跟左羚还有李香君,属于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女人的美并非是单一的,也没有固定不变的标准,要说有什么标准,那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有对眼的才是最美的。
当然三娘子和左羚、李香君的美,属于那种任何人一看,都会心神迷醉的美,如对艳丽迷人的花朵,又如观览迷人的景色,没人能否认这种美,因为这是大自然创造的奇迹。
况且是画家,对人的面貌、身段,以及身体的比例要求极高,一打眼就能看出一个女人的优点和瑕疵。
美女犹如璞玉,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瑕疵。左羚和三娘子堪称玉中极品,几无瑕疵,最关键的是身材属于黄金比例,没有任何一处不妥帖,没有任何一处不投射着大自然的匠心独运。
跟左羚仔细相比,就连李香君都有略微的不足,不过李香君能够以后天补先天,运用她的绝世风情弥补了这一丝不足。
想到画画,况且感到有些惭愧,他答应过小王子给他那些丽人画像,这事一直没有完成,实在是没有时间。这几天来虽然放松下来了,仍然有许多事需要操心,根本没有那种专心创作的心境。
不多时,前方响起号角声,这是客人到达的信号,少倾,众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两支队伍,瓦剌和兀良哈的王子公主即将粉墨登场。
况且并没有挪动身体,仍然安心地在面前那座红泥炉上烹茶。三娘子刚才出来跟他说话,也是闻到了茶香,出来喝了几杯,然后知道来人快到了,就赶紧回去了。
况且对草原上的所谓公主王子并不在意,有些大部落的首领对内称王,子女自然也自称公主王子,其实还比不上内地一般的富商。
不过,今天来的这两位算是货真价实的公主王子。瓦剌和兀良哈都是草原上的强族,瓦剌也曾经是这片大草原上的主人,只是现在没有往日的风采了。
况且身后的一排椅子上,坐着曹德麟等一批官员,他们倒是不需要出来,不过在营地里呆久了,静极思动,也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这才几天的功夫,这些人都有些受不住了,四下望去,满眼除了草地就是沙漠,还有就是临时搭建的一座座帐篷,跟内地相比,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苍凉之气,这让在京城繁华的日子过惯了的官员们感觉简直就像是被放逐一般。
不过,即便是流放也没这么苦逼吧?
明朝官员流放其实只是逐出京城,到地方任职,所谓地方上,身处的仍然是名城。地方官对这些京城来的大爷还是得毕恭毕敬,谁知道他们为何而来,说不定哪天又回到京城高升了,千万不可得罪。
嘉靖帝当初恨死了杨廷和父子,杨廷和准其告老还乡,儿子杨慎则是流放到云南。
嘉靖帝以为到了云南,杨慎必然会吃足苦头,那里知道他带着一百多家奴前往,住在昆明城里,交往的都是巡抚总督这些封疆大吏。
封疆大吏无不欣慕杨慎第一才子的名声,甘愿折节下交,所以杨慎虽说是流放,天天不过是喝酒煮茶读书而已,日子过的比谁都舒服。
况且在京城里花样作死,就是想让皇上给自己来个这样的流放,可惜隆庆帝很英明,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诡计,任他如何作,就是不免官、不流放。
咋的,想耍滑头?那可不行,就得老老实实给朕干活。最后况且也是服了,只好低下头,老老实实做事。
现在这些大老爷们真正品尝到了被流放的滋味,枯寂的日子实在是受够了,前两天他们不满况且继续闭营的命令,就是想快些赶到板升城去,板升城虽说不如内地繁华,却也是塞外第一大城市,也有很多异域风情可以观赏,远胜于在这里吃黄沙、看杂草。
不过他们的生活水准倒是没有降低,每日里喝的酒还都是大同城里运来的佳酿,煮茶的水也是运来的山泉水,除了青菜少些,其他也没什么短缺。
为他们服务的厨师都是些名厨,单单牛羊肉,就能做出几十种花样来,保证你吃不腻歪,不倒胃口。
大鸿胪寺的官员受况且委派,带着一个小队前出几里地迎接于都王子和玉公主,这也是这位官员第一次执行自己的职务。
不多时,两支队伍已经到了行营跟前,瓦剌和兀良哈的两个万夫长先过去拜见,哈桑没有出来,而是分派自己的六千人在左右执行保安工作。
“大草原上尊贵的于都王子、铁木玉花公主驾到。”鸿胪寺带来的司仪大声喊道。
况且看到前面两匹马上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一个年轻女子,不用说就是于都王子和玉公主了。
于都王子看上去跟他年龄差不多,面色有些苍白,身体也有些单薄,况且一看就知道这是不知保养,渔色过度的所致。
况且心中苦笑,这小子寿命不会长啊,这么点岁数就开始日日征逐声色犬马,能活到四十岁都算高寿。
相反,身边美人云集的小王子却没有这种症状,这说明小王子把汉那吉是个有节制的人。两人惺惺惜惺惺恐怕也有这个原因,况且同样是身边美女环绕,却经常过着单身狗的日子。
一般的皇帝王子鲜少有长寿者,就是因为过度渔色,导致精血耗竭,最后自然早逝。
所谓“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顽夫”,的确是得道之言,绝对不是道学家的迂腐。
玉公主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艳丽的蒙古袍,头上带着草原贵人喜欢戴的镶嵌兽毛的高冠,略微突起的两腮上摸着腮红,额头上还带着缕金抹额,正中是一颗璀璨的明珠,真可谓富贵逼人。
况且看了一眼,倒也给这位美人打了八十分。他的八十分当然就算是高分了,能在他眼里打六十分的也是百里挑一。
不过玉公主跟三娘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个等级,难怪小王子在她赤身的诱惑下宁肯狼狈而逃,也不愿意将错就错陷入她的温柔乡,实在是人跟人不能比啊。
“为什么我的名字列在他后面啊?”
况且刚刚起身过去,就听到玉公主悦耳的声音响起来,不过却是很不满的埋怨。
司仪一怔,这位司仪也是蒙古族人,当然听得懂玉公主的话,不过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就是按草原上的规矩,只要有王子公主同在的情况下,必须先报王子的名,后报公主的名,这是通行的惯例。
那位于都王子转头用讨好的眼神看了玉公主一眼,然后笑道:“你这个奴才好大胆,竟敢把玉公主的名字放在我后面,赶紧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