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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四年级第一学期(1989年8月底),晴晴老师来到我们学校任教,教我们班自然课,……她是一位外表冷艳,然内心善良,不乏温情的美人。

我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她那时的娇容——身姿婀娜,常穿素色衣裙,柳眉杏眼,樱桃小嘴……即使那时我们学校还没有为教师们定制职业装,女老师们的穿着都是端庄得体的。

我常在下课时独自到晴晴老师的办公室找她,看着她,和她说话……她自然明白一个小男孩的心思……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不乐意——也许,因为当时那间办公室里除了另外一位教自然课的姓刘的男老师,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并且,两位老师很少同时待在办公室里。

晴晴老师挺怕冷……记得当时,一到冬天,她都会穿上羽绒衣,带上暖水袋……可上课时是不能用暖水袋的,为了在讲台上行动方便,羽绒衣也得暂时脱下……不过,教室里人多,自然也不会太冷,可待在那冷清的办公室里才叫难受呢!

1991年12月下旬(六年级第一学期),有一天上午第二节课下课,我帮着她把教学用品搬回办公室……她一进办公室,便忙着找一样东西,似乎一时半会还顾不上穿羽绒衣……见她身子微微发颤,我知道她还是感觉得到寒冷的。

羽绒衣就挂在她的椅子上……我看着那件素色的御寒之物,突然有了一个不知是否妥当的想法……正在犹豫之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就连我也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身子应该更难支撑了……

我不能关门,因为当时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懂得男女之别……我估计仅用言语提醒她也是没有太大用处的,因为我基本上能确定她的回答只会是——“好的,等一下。”于是,我下定决心按照我刚才那个不知是否妥当的想法行事……

我轻轻拿起她的羽绒衣,又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肩上……那一瞬间,她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这肯定不是因为寒冷的缘故……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我没有把手缩回来,因为我怕她的羽绒衣会因此掉落在地……

“世一……谢谢你!”她的声音异常温柔,但她没有转过身来,因此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也不再找寻那样东西了……我们就这样凝滞了好一会、沉默了好一会……

“晴晴老师……我……我怕你冷着了……”我终于打破了沉默。“不,你别紧张,”她依然没有转过身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稍稍心安,又说道:“你赶快把羽绒衣穿上吧……”“好……”她仍旧没有转身,只是稍稍张开了双臂……

“她……她的意思是……”我当时是明白……还是不明白?是清楚,还是不清楚?但我还是为她穿上了羽绒衣……

那一刻,真的是非常温馨、无限美好……晴晴老师的身材很高挑,而这半年左右的时间里,我的身体因为发育抽条长高了许多,虽然当时还不及她,但为她稳稳的穿上衣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单是我,似乎她也愿意珍惜那一刻……那几天,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学校的课间操暂时取消了(恢复时间待定),因此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到第三节课上课之间,时间还是挺长的……

虽然不记得或是当时也不确切知道,又过了多久她才转过身来,但这时间不会很短……

她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有无羞涩我一下子看不出来——因为她的肌肤一向白里透红,寒冷之时脸上的红晕会更加明显……我轻声问她道:“老师,你在找什么……很重要吗?”“没什么……算了,不找了……来,世一,坐吧……”她一面说着,一面拉住了我的手……

我感觉今日她的手特别冰凉,于是忙问她道:“老师,今天你的手怎么这般冰冷……没有什么不舒服吧?”——这句话,多年之后,1997年2月14日那天,我再次问过了素素老师……

晴晴老师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拉你的手了,你今天为何这么大惊小怪。”她的这句话让一个说实话令我有些失望的想法在脑中出现——“她到底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但我对她的关心、在乎与紧张让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握住了她的双手,为的是让她的手暖和一些……她以前曾笑称我是“小火炉”……这回她没有颤抖了,但面上露出了几分羞涩……

“世一,你的手还是这般温暖,”她说:“游泳队今年的训练结束了吗?”“结束了,”我说:“这个月上旬正式结束。”“真不简单,”她说:“入冬后还练了一段时间,难怪你不怕冷。”“老师你过奖了,”我笑着说:“人怎么会不怕冷?你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啊——此乃自然规律。”她也笑了,说:“听说你和同学们现在都在追一部动画片,没错吧?”“你是说《圣斗士》吗?”我说。她点了点头。

“是啊,”我说:“《圣斗士》除了有动画片,还有漫画书……怎么,晴晴老师也有兴趣?”“见你们这么迷,我也留意了一下。”她说。“那你喜欢里面的哪位战士啊?”我问道。“水瓶星座的黄金圣斗士卡妙,”她说:“还有白鸟星座的青铜圣斗士冰河。”

“老师,你……”我有些不敢相信。“是的,”她笑道:“他们也是你喜欢的人物吧。”“是啊。”我说。“她是因为我吗?”——这只是我的猜想,没敢说出口……“世一,”她笑着说:“我赠你一个雅号吧……”“好,老师请讲……”我说。“‘冰原小公子’,”她说:“怎么样?你喜欢吗。”“喜欢,”我说:“晴晴老师赠我的,我当然喜欢!”她说:“你的笔名,是爱莲老师给你取的……她是语文老师……作为自然老师,我赠你这个雅号比较合适……卡妙和冰河都是冰原战士、冰原贵公子——你也是水瓶座的,而且,你与他们一样,不畏严寒,坚强中透着无限温情……”

“老师太过奖了,”我说:“我岂敢与他们相提并论?”“他们是漫画中的人物——作者对他们的描写自然有夸张成份,”她说:“你是我们学校第一位在全市作文大赛中获得冠军的学生,写作的技巧与要领无需我多说……但若论温情,你似乎犹在他们之上……”

这下子轮到我有些害羞了……她微笑着看着我,并不点破……“可是,”我转移了话题:“爱莲老师似乎不乐意我们看《圣斗士》……”“你怎么知道她不乐意呢?”晴晴老师笑问道:“她把你们的漫画书没收了?”“那倒没有,”我说:“但我觉得她不乐意……至少我们不敢和她说《圣斗士》里的事……”“这也不足为奇……她作为你们的班主任,自然不能像我这样放纵你们,”晴晴老师说:“但她也是非常爱你们的……她希望你们成材,她在你们身上是投入了相当心血的……所谓‘严师出高徒’嘛……世一,你是不是有点怕爱莲老师?”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恐怕不只是有点吧。”晴晴老师笑了,道:“傻小子,你这么聪明的一个男孩子,难道看不出爱莲老师的心思吗?”我听她这样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世一,”晴晴老师说:“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好的,你说。”我说道。“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就答应了?”晴晴老师笑道。“老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也笑了:“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去做。”她想了一想,说道:“以后你要多关心关心爱莲老师……”“这……”我真没想到她让我答应她的是这件事。“世一,”晴晴老师说:“也许,爱莲老师最器重的学生,就是你了……你忘了去年你参加作文大赛前前后后的事了吗?她为你挑选参赛文章、赠你笔名……你夺冠后,她真的非常高兴,以你为荣……还有,你四年级第二学期就担任大队干部了——你是你们年级中最早担任大队干部的学生,你们年级的其他同学都是五年级之后才有幸成为大队干部的……不可否认,学生处的唐老师也很欣赏你,但如果没有爱莲老师的推荐,你不会这么早就成为学校最重要的学生干部之一……她虽然对你们比较严格,但她也是女人,她也是弱女子……”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好的,晴晴老师,”不管我做不做得到,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必须答应晴晴老师:“我听你的,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关心爱莲老师的……”

这时,预备铃响起了……作为一个遵守纪律的学生,听到预备铃响起,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回教室……我匆匆告别晴晴老师,向教室跑去了……

那天的那个课间,晴晴老师和我说的那些话,我至今仍然记得挺清楚……可惜的是,当时年少的我,并没有及时的完全听明白……也许因此,遗憾不可避免的留下了……

那个学期的期考,我的总成绩全班第一……我怀着喜悦的心情去找晴晴老师,想与她好好分享一番……可她不在办公室里,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大蛋糕、一本日历、一部字典,还有一封信……我没去留意这些,只是走到刘老师身边,向他问了个好,又问他晴晴老师去哪了……刘老师说:“晴晴老师走了,去别的地方工作了。”我大吃一惊,忙追问:“去哪工作了?”刘老师说:“河南。她留了封信给你,你看看吧……还有,那蛋糕、日历、字典都是她送给你的。”我急忙到她办公桌上拿起那封信,拆开便看:

小伙子:

你好!

我到别的地方去工作了。这是一个临时的决定,因此没来得及提前和你说一声,抱歉!

如果我没记错,你十二岁的生日快到了,这个蛋糕拿去和你的同学们一起吃吧,日历、字典望能对你的学习有所帮助!

时间过得真快……最近几次见你时,感觉你已是个大小伙子了。这半年多以来,你长高了许多,也懂事了不少,我真的很欣慰!

以品学兼优、重情重义来形容你,一点不为过。你的文笔很好,前年你在全市作文大赛夺冠后,爱莲老师以你为荣,我也为你高兴!日历里包含有许多知识,字典就更不用说了,这些都将有助于提高你的写作水平。

由于尚未稳定,暂时无法告知通信地址,待一切安顿好了,我会给你写信。

祝你生日快乐,万事顺心!

你的晴晴老师

1992年1月29日

无论这封信写得有多动人,也无论那个蛋糕有多漂亮,我的心却是凉的……

但是,也许,我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是遵守给她的承诺——一定会好好关心爱莲老师。

小学毕业后,上初一了,我时常抽空回小学母校看望爱莲老师……第一次回小学探望爱莲老师后,未忘去找刘老师,可没想到他也离开了……晴晴老师的信始终没有寄来……

一天,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了刘老师,便急忙向他跑了过去……看来刘老师记得我……得知他现在另外一所小学任教后,依然相信他能给予我答案。“刘老师,晴晴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我问道,刘老师笑着说:“你还在挂念她,看来她对你的评价不假……她离开学校后,便跟他男朋友到了河南……可两人最终分手了……她又独自一人去了东北……”我追问道:“东北哪个省?那个市?”刘老师说:“吉林省,是哪个市了……哎,我都忘了……对了,她那儿离长白山不远……听说你地理成绩也不错,应该知道是哪里吧。”我当时是知道长白山,可长白山附近有哪些市、县就不清楚了……后来我细查过,也许,她在浑江市……浑江市1994年4月之后更名为白山市……我又问:“她还好吗?我记得她挺怕冷的,为何要去那冰天雪地之处生活?”刘老师说:“也是啊……她当初算是所托非人啊。他的男朋友你见过吧。他也不只一次在学校门口等晴晴了……”我点了点头,刘老师继续说:“那位公子家在河南,他多次劝晴晴到河南去,晴晴却喜欢南方,因此他们俩为此闹过别扭。可晴晴最终还是迁就了他,放弃了已有的稳定工作,跟他到了河南。可两人在谈婚论嫁之时,却遭到了男方父母的反对……因此她们最终分手了。”我非常吃惊,又问:“为什么?像晴晴老师这么好的女子,天下少有,为什么那个男人的父母会不同意?还有,难道就因为他们反对,他就辜负晴晴老师了?”刘老师说:“小伙子,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的。晴晴老师虽然有才有貌,但家境并不富有。那位公子的家里很有钱,他本人的学历也很高,可他父母就未必有什么文化了,因此他们也许看得上有钱人家的女儿,却看不上晴晴,这也不足为奇……那位公子不像你,你是独生子女,可他有兄弟姐妹,他如不顺从他的父母,又怎么能争得过他那些兄弟呢?”我明白了,不禁一阵心酸……过了一会,我又问刘老师道:“那晴晴老师为何又去了东北?”刘老师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晴晴老师当初答应会给我写信,为什么……”刘老师想了一会,才说:“小伙子,你已经上中学了,个头都已比我高,不再是小孩子了……你要学会体谅别人,理解别人……晴晴没有写信给你,自然有她自己的原因和不方便之处……这不等于她对你说了谎话……其实……她还是很看重你的……你十二岁生日的礼物是她精心为你准备的……”听到这里,我虽然很是伤感,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老师,谢谢你!”

晴晴老师为何去了东北,我已无从得知,但想必是带着一颗破碎之心的吧……不知晴晴老师在途中是否遇到了好心之人……那位曾经爱过她、照顾过她,并一度带给她美好憧憬,然而最终留给她的却是无限伤心往事的贵公子,家境好、学历高,想必也是一名有本事之人吧……然而,我最关心的,是她的平安与幸福……如果她平安、幸福,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依然没有忘记晴晴老师离开之前交待我的事……而且,对爱莲老师投入了更多的关心。

注:

我与爱莲老师的故事,将在我的另一篇短篇小说《秋芳缘 女神恩师之爱莲篇》里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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