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来！”
陶回舟元神炼虚，此身已是初入道境，距离蜕变先天不过是时间问题，俨然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半仙。
他单手伸出，探到半空，大喝一声。
旋即。
方圆千米的空气都开始了疯狂涌动，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
这气旋很快，从距离他头顶数百米好处开始，汇聚到头顶，越来越小，直至眉心上时，先是抽离出空气，而后换算出稀薄至极的灵气，已不足方圆三尺。
凝聚为灵液时只剩下一巴掌大小，汇入他皮肤，包裹着，好在源源不断，能够连续淬炼身体，使得他自身得以身躯更加舒适，一切变化从皮肤开始，本就经过了杂质的排出，变得清晰明亮，白皙细腻。
进而淬炼，深入经脉，五脏六腑，五官七窍，骨骼体魄，一点点淬炼。
淬炼毫无要停下来的意思。
直至一个时辰后，方才将全身是勉勉强强淬炼了一个遍。
陶回舟觉得身躯轻盈，却又随时能脚踏实地，舒适地停止了淬炼，睁开了深邃如夜的双眸。
没想到，他醒了，三位师兄反倒是睡得七仰八叉，各个都不知何时沉浸在这少有的灵气“充盈”状态里。
他们也得以引气入体对自身淬炼了一番，由于初次尝试引气淬炼，还没有来得及转化为元精就昏迷了过去。
“师尊，师兄他们睡在此处怕是会着凉。”
陶回舟对着从始至终都没有走来的长者，后者也颇有深意的看过他一眼。
如今在师尊眼中，他已是返璞归真，根本看不出具体的境界，恐怕至少是在阴神护体之上，且做到了神莹内敛。
“回舟，你将他们抬进屋，待会随为师前往后山见一见老祖。”
“嗯～”
陶回舟听话的上前单手就将胖师兄，高师兄轻而易举的抬起，剩下一个瘦师兄，他脚下一点，一股气旋气就将瘦师兄托起，丢到了背上。
且走动起来都跟飘起来似的，刷一下子飘了过来。
眼前这一幕，使得师尊暗叹，怪不得祖师爷都托梦特意交代。
此人天赋极佳，仅仅是一夜修行就得以凝聚阴神，倘若早生几百年，现在恐怕早成就了先天之躯，白日上青天。
就方才用气托起人来那一下子，师尊倒也做得到，只不过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至少不足以做到如此轻易。
毕竟这年头自身拥有的“气”极其稀有，更何况灵气混杂，需要淬炼才能转化到自身，可以用来淬炼身体。
在上古之时，灵气分为内外。
内在的纯粹，用来淬炼自身，修炼护体。
外在的混杂，但以内在引动，御空杀伐。
如今这世道，即便是自身淬炼的灵气恐怕都不如上古外在的混杂灵气纯粹。
别说内在牵动外在了，就那么一点点灵气，巴不得立刻淬炼到以内，哪里舍得外在使用。
况且，灵气如此匮乏，即便是引动了都毫无用处，发挥不出任何力量，一巴掌拍出去，啥威力都没有。
如若与人生气，斗法，那体内仅有的一点灵气都要溃散，真是能活活气死人，倘若一不小心走了丹，多年苦修一日散尽。
唉～
也不是非要修身养性，不能动肝火与嗔怒啊，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生气能如何，不一样是要忍者，顺应自然。
生气的代价太大了！
不多时，陶回舟从屋子里走出，对师尊行了一个礼。
“回舟啊，你如今的境界可是在阴神之上？”
“嗯，确实在阴神之上，不过，我也不知具体是个什么境界，好需要师尊指点一二。”
“说来听听，师尊不知，但老祖宗自然知晓，更有书中典籍，一位位老祖留下的表现，对应你的境界表现，自然能得出一个答案。”
师尊所言使得陶回舟心中安定了几分。
他知道再过几天就要下山除魔卫道，自然是需要了解一些相关的东西。
“我觉得自己一闭眼，想去哪就去哪，且能一心二用，即便是心神不在身体里，肉身都可以随意行动，而且拥有一种天地间随意行走，甚至御空而行的错觉。”
“这……”
师尊听后，心底只浮现出一个想法，早知道就不该多言多语。
元神出窍，一心二用，返璞归真，随时可升空入天。
不正是书中分神之后，炼虚归真的境界吗？
还见什么老祖啊？
老祖在他面前都只能算一个小辈。
“师尊，我可是道法自成？”
“嗯，也能这么说，不过境界再高，也需要底蕴积累，不可轻易让自己停留，时时刻刻，随师兄们练功，练剑，许多身法都需要配合你的修为，据说梯云纵乃是灵气匮乏之后，一位祖师上天遥远，不足以支撑，故而以此法升天。
你积累不够，且不可尝试飞升，若是到了半途而废，岂不是浪费了一生修为，多练武，积攒灵气，等到丹田满满，孕育出一颗金丹，届时自可随意飞升，不用如老祖一般费力。”
“师尊所言极是，弟子谨遵教诲。”
陶回舟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位祖师施展梯云纵兢兢业业的飞升。
也难怪。
按理说，他早该凝练出了金丹，而然事实却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感受到任何金丹铸造的前兆。
也就是说。
灵气稀薄的情况下。
炼气，炼体，炼神。
三者虽然有着递进关系，实则也可以分开修炼，譬如武当，练武是强身，感气是在炼气，养性是在炼神。
反而是金丹太难成，灵气都不够用来做其他的，如何在丹田凝聚出一颗金光璀璨的金丹？
也难过有前人能说出“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不由天”的悟道之语。
陶回舟也想着等到自己身躯从后天完全转化为先天，对八卦图的感悟更上一层楼，一粒金丹练成之后，再寻思着去飞升。
毕竟家中还有父母，太早成仙做什么，且将爹娘照料到一生平安转生后再说。
父母在，不远游，也是这般道理。
他还需要多学些医药之法，掌握驱邪的法门。
此次下山必然是要好好长见识，既然是除魔卫道，一定能学会除邪！
爹娘等我吧，孩儿马上就回来了！
“师尊，我们下山大概多久回来呢？”
“乱世结束就回山。”
“好，啊？”
陶回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乱世如何结束，纷争岂是能在短时间结束的。
可他心中又偏偏对师尊，师兄们生出敬佩之情。
国破家何在。
正是有此大气魄才有资格去做武当弟子，有资格成为一生除魔卫道的真武大帝道统内的弟子啊！
“心有双亲也无妨，下山后四处云游，自然会有前往你家乡的机会。”
“嗯。”
陶回舟不再多言，他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届时，他也一定学会了正邪去病的法子。
咦？
师徒二人已至山门后，感到一阵凉意。
不多时窥见一扇石门。
他原以为应该有个什么机关，没想到师尊双手上前，硬生生将石门推开，带着他走入洞府内。
当真是一位常年炼体，还有修为在身的猛男啊！
趁着月光，能看见洞府内别无其他，不过是一张蒲团，坐着一位背对他们的老者。
嗯？
陶回舟记得，他之前感应到这位老祖时，或者是在偷看他啊，怎么现在转过身去了？
难道说当时是在用阴神偷看他吗？
如此一来，倒也合理。
“老祖，前些时日祖师爷托梦的那位弟子来了，他一夜入元神，特带来让老祖看一眼，为其指点迷津。”
“哦？”
背对他们的老祖身影瘦弱，只挤出了一个字，随后如枯木一般的动了动。
“他境界更在老朽之上许多，哪来的指点，你不过是想要我也离开此处不再痴迷不悟，这些年来，老朽闭关，辟谷，为的不过是试图阳神出窍，更上一层楼，却因缘际会，困在其中不得自由。
老朽也知道，更上一层太难，难如登天，然而，最难还是登天，阴神护体已是许多邪门歪道的最求，这阳神出窍，实在是玄之又玄，不可强求，不可强求啊！”
叹息声传来，老者若非常年来的定性怕是要哭出声来，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所通读了多少道经，感悟了多少，他也觉得自己连大道都参悟了几成，都说道法自成，为何许多年来止步不前呢？
”小娃子呀，你说，生错了时代是我们的错吗？”
“老祖，我也不知对错，只是觉得阳神出窍也好，一心二用也罢，所谓的道境不过是一种纸面说法而已。
困得越久越是难以精进，需要先坠下去，稳稳的，方可逆来顺受，再继而逆上，做到突破。
弟子方才突破时，只觉得心神困在一座大殿内，越是挣扎，这大殿越真实，等到清醒时，自己也脚踏实地，元神自成。”
陶回舟将自己凝聚元神的一部分感悟说出。
“出世，入世，根基牢固，你是说，我的要成阳神就该入阳世走一遭。”
老祖指尖一颤，他干涸的身躯瞬间充斥了生机，爆发开来，朝着身后的中年道人晃了晃手。
只说了两个字。
“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