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被逗得笑出声,回头扫了眼秦宴之。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扯着唇角露出个淡淡的笑,眉眼柔和,目光清澈,看得胖婶忍不住赞叹。
“宴哥儿长得可真好。”
姜芸也跟着笑,也是,中药喝起来都一个味儿,他能察觉出什么来?
干脆顺势抓住他的手,对上秦宴之陡然瞧来诧异而又收敛的目光,姜芸回答。
“我给你看看。”
说话间,她已经准确无误按上秦宴之的脉搏。
冰凉的指尖在手腕上按压,秦宴之飞快收回目光,赶紧看向别处转移注意力。
饶是如此,可被姜芸触摸的地方还是像火烧似的滚烫起来,甚至还有蔓延至全身的趋势。
睫翼颤动,他余光打量着姜芸认真的神色,见她收回手才小心翼翼撂下衣袖挡住手,不自觉的握紧手指,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强装镇定问。
“芸娘看出什么了?”
姜芸抬眼看他,“脉搏强劲不少,看来确实快痊愈了,日后你得多多锻炼身体,虽说读书要紧,但也不能整日不出门,稍有时间就在院子里走走跑跑,实在不行跟着学点武术也是极好。”
前面带路的胖婶深以为然,回头看着二人笑道。
“你李叔之前走过镖,懂得一点拳脚功夫,宴哥儿要是不介意,不如跟着学学?”
秦宴之来不及开口,姜芸已经自作主张替他应下。
“好啊!没想到李叔这么有本事,婶子你可真幸福。”
这古人说话还没她这么直白的,听她这么感慨,胖婶不好意思得紧,有些红了脸。
“那倒是,当家的对我一直都很好。”
姜芸还想说话,走在田埂上脚下这么一滑,吓得她一声尖叫。
“啊!”
本以为自己要摔个结实,细腰却猛地被人搂住,一个用力,她摔进了一个瘦弱的怀里。
前面的胖婶也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瞥见抱成一团的夫妻俩,她笑得眉飞色舞的。
“你们小两口感情可真好。”
姜芸选择性忽视这句话,心惊肉跳从秦宴之怀中退出,站稳后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没想到他身体都这么虚弱了,居然还这么有劲儿?
难道这就是男女性别天生的差异?
“没事吧?”
秦宴之紧盯着她,面色稍稍白了白,眸中满是惊惶。
看样子,他也被吓得不行。
姜芸赶紧摇头,“没事,幸好你劲儿大拉住我,要是我们俩都摔下去,你这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体,恐怕又要多躺几天。”
秦宴之不以为然,“你身形纤细,我自然拉得住。”
姜芸眨眨眼,低头瞥了眼自个儿身体,她这还算纤细?
真要用古人的审美来看,她其实有点点丰腴,尤其面前的大包子,发育得很好,反正她挺喜欢。
几人在不远处的岔路口分开,胖婶回了家,二人继续走。
没了外人,秦宴之才问,“特意给他们姐弟俩送钱过去?”
姜芸嗯了一声,“他们姐弟俩日子过得很难,前几天我撞见齐雪,她身上脸上都是伤,估计是他爹娘打的。”
秦宴之对这些一无所知,听她提起眸色一沉。
“也不知是不是她爹娘重男轻女,只打她不打她弟弟。”
听她如此感慨,秦宴之不知该如何回答,憋了半天开口。
“到了。”
姜芸脚步一顿,循着秦宴之示意的地方看去,一间土坯房坐落在竹林后。
一眼看去,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共就并排三间房,窗户是几块破布扯的,门上连锁头都没有。
不仅能看出这家长辈穷,还能看出他们家不是一般懒。
两个孩子生在这样的家,也真是可怜。
“这家?”
秦宴之颔首,正欲抬脚带路,一声叫骂从屋里传来。
“你这个丧门星,整天只知道吃吃吃,让你做个饭都能把碗摔烂,你还能干什么?”
“死丫头片子,就该死了算了,还活着干什么?你知道一个碗多少钱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男人粗鲁的骂声过后,随即响起一阵拳打脚踢。
“打死你,他娘的,小娼妇臭婊子!”
男人的打骂过后,又是女人的辱骂。
“打死她,死了清净,死了少口饭,长得和她那个死人爹一模一样,还敢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了?”
“自从生了你,我就没过过好日子,早知道生你的时候就该掐死你,也不至于拖着我害我过这样的日子!”
女人的叫骂逐渐变成哭诉,男人闻言怒从心情。
“贱人你说什么?就你这样的货色,还想嫁谁?都是你这个拖油瓶,拖垮我们家,滚,你们娘俩都给我滚!”
女人哭过之后,又是一声尖叫,“说话啊,给你爹道歉,快说你错了,要是被赶出去,咱们娘俩都得饿死!快道歉,给我跪下!”
“……”
屋内的殴打辱骂还在继续,姜芸脑海中浮现齐雪那张清秀带着伤痕的脸,终于忍无可忍,面色铁青大步冲过去。
还没到跟前,一个人影比她还快,猛地冲进院子跑进屋内,咬牙切齿大喊。
“松开我姐,放开她,别打她!”
“小兔崽子,他娘的白眼狼,他又不是你一个爹生的,你护着她做什么?是她给你饭吃还是她给你奶喝?妈了个巴子,都是白眼狼!”
男人骂后,抄起家伙连带着所有人一起打。
姜芸慌张冲进院子,撞见的就是男人挥舞着棍棒,齐玉他们娘仨趴在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场景。
如何形容呢?
坑洼的地上和着稀泥,男人光脚立在地上,衣衫不整浑身脏污不堪,身形不高脸上长了个瘤子,咬牙切齿看来的目光透着杀意。
齐雪他们娘仨全倒在地上,她娘抱着头不断求饶。
“当家的,当家的我错了,别打我,打那个死丫头,别赶我走,求你了……”
身上的衣服都短了半截,看得出那张脸长得不错,但是浑身脏得像个乞丐。
齐雪姐弟俩皆被打得头皮血流,齐玉还伸出胳膊一副抵挡的架势,额头上流下来的血依旧盖不住他脸上的恨。
至于齐雪,整个人倒在稀泥中,鼻青脸肿蜷缩成一团,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仿佛已经丧失了生的勇气。
活了两辈子,姜芸从未见过如此惨状,以至于她愣在原地好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