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宏来的时候,像个帝皇似的,走的时候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樊少明告白枫那一状,如同晴天霹雳,把白振宏劈得七零八落的。他不相信,打死他都不相信他培养出来的,他认为是最优秀,他现在也是最倚重的大儿子,会对苏晓月有男女之情。
虽然他很不喜欢苏晓月,可是他一直没有向儿女们隐瞒苏晓月也是他女儿的事实。白枫兄妹打小便知道苏晓月是他们的妹妹,白枫居然会……白枫还想着非礼苏晓月?
这个最让白振宏无法接受。
他是坏,坏到畜生不如。
可他还没有坏到丢掉伦常。
他接受不了亲生儿子对亲生女儿有男女之情,更别提亲生儿子还想非礼女儿了。
绷着脸走出了三阳集团的办公大厦,白振宏迅速地钻进了劳斯莱斯,沉冷地吩咐着:“回家!”然后又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白枫,在白枫接听电话的时候,他声音更冷,命令着白枫:“小枫,你马上回家,爸有事要问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靠在车椅背上,白振宏忍不住闭了闭眼,最近他诸事不太顺。
首先是他的宝贝女儿出了事儿,被他另一个女儿害得失去了清白,名声扫地,再也没有机会攀上君家了,而他不喜欢的那个女儿反倒攀上了君家。让他气恨的是,明知道是苏晓月害的白桐,他又找不到证据。苏晓月身边已经有了高人……
五帝堂!
这根扎在白振宏心头的大刺,他试图移移位置,不让刺扎在心头,可他都无能为力。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现在白振宏能体会到了。他当初太会算,以为苏晓月是他手心里的泥,他想怎么捏都行。他花了那么多的财力,人力来控制着苏晓月,让她苟且偷生着,便是施舍。这一辈子,他这个女人都无法翻身,只能看着他们一家几口人幸幸福福的,气死苏晓月。
不杀苏晓月其实有很多种原因,一是白枫每次都求情,二是他心底似是总有点不舍,毕竟也是他疼了十年的女儿,不管是真疼还是假疼,那十年的岁月都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痕迹,三便是他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折磨着苏晓月。杀她,对以前的他来说轻而易举。可是让她活着,让她目睹他活得更好,更风光,对她来说才是最难受的,那种恨不得将他碎尸成段,偏偏又无能为力的无力之感,能把一个人逼疯。
他要的便是这种折磨效果。
可惜呀,他再会算,再狠,都算不过老天爷,都狠不过老天爷。
苏晓月咸鱼翻身了!
白桐出事才多久?现在又得知白枫对苏晓月有男女之爱。有那么一刻,白振宏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一般。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爱,不是那么容易剔除的。
白枫如果真像樊少明所说的那般爱苏晓月,还想非礼苏晓月,那么这份爱已经深到连白枫自己都无法再控制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又如何帮儿子剔除这有违伦常的爱?
高楼上,窗前,樊少明与苏晓月并肩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振宏的车子驶出了三阳集团,很快便融入外面的车流当中。
樊少明偏头看着自己的妻子。
苏晓月的脸绷得紧紧的,脸色是黑的,眼镜下的眸子闪烁着的都是恨意。
父女俩有着血海深仇,今天相见分外的眼红。
苏晓月现在能反击白桐,却还没有办法反击她的父亲。她甚至连白枫都还对付不了,不够强大呀。
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樊少明伸手便把她揽入怀里,柔声安抚着她:“晓月,来日方长。现在不过是刚开始,总有一天你能对付他的。”她站起来的时间还太短,能有现在这种气势已经很不错了。
面对白家这样无耻的仇人,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对付得了的?
“我每次看到他,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喝光他的血,恨得牙痒痒的。”苏晓月恨恨地说道,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樊少明好生心疼。“他视白桐如掌上明珠,我虐了白桐,他肯定会找我算帐的……呵呵,我猜得一点都不错,他果真来了。”
都是他的女儿,却是两种待遇。
樊少明爱怜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亲,“你和白桐又遇上了?”
苏晓月点头,“她去公司找大哥,前台拦着她,她与前台闹,我与成哥刚好下楼来,遇上了她,她发了疯似的扑过来,我们俩便这样杠上了。”
“你没事吧?”
苏晓月笑了笑,“没事。”
“你打了白桐几巴掌?”樊少明摸摸她的手掌,似是心疼她打白桐打得手疼。
苏晓月被他的柔情包围着,一颗心亦变得柔软下来,积压在心里的仇恨暂时被压了下去,性情恢复原样。“四巴掌。她骂我贱人,骂一次,我抽一巴掌,抽到她不敢再骂为止。贱人?她怎么好意思骂我贱人?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她老是怨我,怨我的存在让她当了十几年的私生女。她怎么不想想,她们一家子现在的快乐,现在的幸福,都是建立在我苏家的几条人命之上?她那点怨与我的怨恨相比,上得台面吗?她还有资格来骂我?”
白家人简直就是颠倒黑白的始祖,明明是他们对不起她,还一个二个都把她恨得牙痒痒的,仗着他们人多吗?
“抽得好!”樊少明恨恨地说道:“下次她再这样骂你,你也像今天一样,她骂一句,你抽她两巴掌,记住,是两巴掌,打一巴掌太轻了。她骂几句,你都双倍奉还给她!要是让我听着,我直接把她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睨他一眼,苏晓月问他:“你不怕白振宏又来告状吗?下次他可能真的一状告到奶奶那里去。”
樊少明冷笑着:“他以为我们君家怕得罪他吗?向来讨好君家的人是他。过去不过是不想无非结仇人罢了。奶奶虽然有点偏心,但她的手也是很短的,很喜欢护短。就算他一状告到奶奶那里去,奶奶也不会替他讨公道的。”
揽紧妻子,樊少明继续说着:“老婆,别怕,我就是你的后盾,不管你的仇人有多么的厉害,我都会罩着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苏晓月感动地回搂他一把,“少明,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我现在还被他们压得死死的。”
“又叫我名字了,叫我老公。”
苏晓月脸微红,不过还是软软地叫了一声老公。
她的软叫让樊少明骨头酥软,挑起她的下巴就想亲下去,却被她推开了。
她后退两步后,一本正经地朝他伸出了右手,美眸灼灼地迎视着他,自我介绍着:“樊总,你好,我是君氏集团的销售苏晓月。”
樊少明剑眉挑了挑,嘴角带着笑意,先是瞟向她伸过来要与他握手的右手,白白净净的小手,手指却修长而柔软。右手伸出,先是象征性地与她握握手,在握了握手后,她便缩回她的手,他却倏地抓紧她的手,然后一施力,她就被他扯入了怀里。
他身子再一错开,她被扯入怀里的同时又被他转身压推到窗前,半边身子贴在窗上,半边身子贴在墙上,头一偏,她就能看到窗外的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投窗而入,亦不减刺眼的光芒。
“你想与我谈什么?”
樊少明把爱妻压在窗前了,头颅垂下,黑眸灼灼地锁着她的脸,或许是爱着她吧,他觉得她是越来越好看,那张初看显得很平凡的脸,现在瞧着很漂亮。戴着眼镜又勾出她天生带来的斯文气息,眼镜下的眸子并没有因为高度近视而失去原来的风采,依旧明亮动人。
“谈生意。”
苏晓月没有挣扎,放任他把自己压住,美眸坦然地仰视着他。
灼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见她还是镇定自若的,樊少明转而把热气吹到她的脖子上,她的敏感区在脖子。这一次的效果明显了点儿,他察觉到她轻颤了一下。
“君默派你来与我谈生意?”樊少明笑着,灼热的唇舌落在她的脖子上,轻亲几下后又移开,把她的神经逼紧。“君默还真是懂我的心呀,居然派你来与我谈生意。知道我平时工作很累,见着你我就能放松放松心情。”
苏晓月不答话。
这家伙故意的。
“我得谢谢我那个老是为我着想的大哥。”樊少明的唇舌移到了苏晓月的唇边,只要他嘴一张,随时都能攫取她柔软的唇瓣。
君默知道他对苏晓月的感情,让苏晓月来与他谈生意,他是舍不得拒而不见的。又不能明着拒绝,怕苏晓月难过,哪怕他公事公办,苏晓月会理解的。可宠着苏晓月的那颗心,却让他无法对苏晓月公事公办。犹记得当初苏晓月提出要进君氏集团时,回答他的质问,答案便是他会偏心护短徇私情。
哎呀,他的老婆呀,早在那个时候就把他的心性摸得一清二楚的了。怪不得她都不用出招,轻轻松松地就把他的一颗心征服了。
不过……
樊少明嘴角泛出了一抹笑,君默安排苏晓月来与他谈生意,也有好处呀。他可以天天看到他的老婆,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就拖着,不拒绝与君氏合作,也不答应与君氏合作,就让他老婆天天跑三阳集团,以解他的相思之苦。
明明夫妻俩朝夕都相见相守的,樊少明还是时刻都想粘着妻子。
以前都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现在还处于新婚期,初尝*的他,更想粘妻偷香。
他这样变相勾妻而来,也是考验着妻子。要是妻子能拿下他这个难缠的大客户,面对其他客户的时候,也就有经验多了。
苏晓月理解他话的意思后,美眸一闪,随即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身子再一侧,一翻,便与他调换了位置,由她压着他在窗前。她不会像他这般故意*,她只会用着自己的美眸望着他,软软地说道:“老公,我要业绩。”
被她这样温柔地望着,听着她软软地叫着“老公”,樊少明宠溺地笑着:“我爱极了你软软地叫着我老公的样子,真想马上把你带进只有咱俩的温柔香里,好好地温存一番。”
苏晓月绿脸,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清晨才欢爱过……
松手,苏晓月转身便走。
美色对这个男人来说是失效的,何况她没有美色可言。
“去哪?”
某男被挑出了兽性,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樊总,刚刚是夫妻俩打情骂俏,增加感情的方式。现在,咱们谈正事吧。”苏晓月拿开了他的大手,他又要伸来,她警告地瞪他一眼,再不正不经的,晚上回家睡地板去!
樊大爷可不想睡地板,接收到爱妻的警告眼神后,只得悻悻地缩回了要拉她的大手。
苏晓月率先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
樊少明正儿八经地坐回了自己的老板椅上,可他的动作却不正儿八经的,而是像第一次向她求婚时那般,靠着椅背,来回地转动着黑色的转动椅,乌黑的眸子灼灼地盯着她,视线还从她的脸上一直往下游移,再从下往上游移,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用眼神先把他的老婆吃上一遍。
苏晓月皮笑肉不笑的:“赶明儿我去拍一张特写,加大的特写照片,然后制一个刚好能与樊总平视的相架,把我的特写相片放进相架里,摆在这里方便樊总欣赏。”
樊少明笑,“好主意。”
苏晓月抽脸。
他坐正了身子,按下了内线电话,吩咐林雪带着金成进来。
苏晓月的神经才松了些。
樊少明让金成进来,等于正式与君氏集团接洽。
“成哥,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在金成坐下后,樊少明低沉地提醒着金成,他太忙,最多只能挤出十五分钟的时间给金成。刚才与妻*的时候,他倒是不忙……
下午,樊少明要去君氏集团上班。
这是他答应老太太的事。
登报改姓,他已经做到了。
不过那改姓声明就在报纸的角落里,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否看到。
反正他是登了报,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承诺,老太太亦拿他没办法。姜虽然是老的辣,不过豆芽老了可就不好吃了。
“樊总,叫我金成吧。”金成被樊少明叫着成哥,有点不好意思的。
樊少明笑了笑,“你年纪比我大,叫你成哥不为过。”虽说金成只是一名销售人员,但金成的销售业绩是有目共睹的。君默想挖他身边的江易,他也想挖眼前这名金牌销售。所以对于自己欣赏的人才,樊少明是以礼相待的,更不会摆出自己总裁的架子。
客套过后,两个人便说开了。
苏晓月就在一旁看着,听着。
她今天来的任务本来就是给金成打开三阳集团的大门,让金成可以直接地跳到樊少明的面前。现在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能不能拿下三阳集团的单子就看金成的了。
金成在君氏集团呆了很多年,对君氏集团的一切都非常了解,对三阳集团亦是摸得一清二楚的。听着他与樊少明侃侃而谈,似聊天,却又总是诱着樊少明也君氏集团合作,两个人倒是聊得欢快,像老朋友见面一般。
苏晓月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谈生意,不一定要正儿八经,更不需要严严肃肃的。
十五分钟很快结束。
不过真正让两个人洽谈结束的是一通打到樊少明手机上的电话。
樊少明接了电话之后,脸色变得沉凝起来,低沉地说了一句:“谢谢告知。”
挂了电话后他又神色自若地看了看腕表,对金成说道:“成哥,十五分钟到了。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送你了。”他又对苏晓月说道:“晓月,你先别走。”
苏晓月立即猜到了那通来电与她有关,她首先就是想到了与张校董的股份转让手续。白振宏应该知道了她开始收购英才学校的股份,可能会在背后使坏。
金成很识趣,站起来,笑着探过身来与樊少明握了握手,又看一眼苏晓月,说道:“晓月,那我先回公司了。”
苏晓月点头。
等金成走后,苏晓月便问着:“少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警方刚刚给我来电,车祸中的幸存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的,却在今天清晨八点多死了。两个守着病房的便衣警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哪怕是短短的两分钟,也给别人提供了下药的机会。那伤者最后输的那一袋药液被渗入了毒药,药液通过血液渗入人体内,迅速地要了他的命。他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因为伤得重,本来就很虚弱,所以……给他下药的护士被人用二十万元收买了,警方去追那名护士,追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苏晓月脸色一变,“护士也死了?”
白振宏这是杀人灭口!
她是早就猜到那个制造车祸而受了重伤的男人会被白振宏杀人灭口的,后来樊少明提醒了警方守着伤者,她又重燃希望,想留下那个活口,将来说不定可以成为指控白振宏的证人之一,没想到还是被白振宏灭了口。
“那名护士是死于意外。她下班途中遭遇了抢匪,被歹徒刺了几刀,失血过多而亡。警方接到报警后,倒是很快就把抢匪抓到了,不过经过审讯,他们并非是白振宏安排的。而是看到那名护士的包包很鼓,又见她紧紧地护着包包,认为她的包里有着贵重的东西,才会抢她的。结果她死命不肯放手,歹徒一怒之下便捅了她几刀。”
樊少明语气低沉,脸色也是一片的沉凝。与白振宏交手了,他才发现白振宏比他想像中还要难对付,更加的心狠手辣。
什么商人呀,像白振宏这样的分明就是黑社会头子!不过是借着经商的外表行着黑暗之事。
从白振宏谋害岳父母与妻子开始,他便不是正当的商人。
“护士的包有没有追回来?”
樊少明点头。
“拿回来了,就是拿回来了才知道她的包里有二十万元的现金,十万元一捆,一共两捆,刚好能塞满她的包包。”
苏晓月恨恨地说道:“白振宏太阴了,抢匪不是他安排的,但他故意给那名护士二十万元的现金,她的包里塞着二十万元的现金,肯定会心里有鬼,害怕包包被人抢了去,本能地就会紧护着包包的。歹徒的眼光毒得很,谁有钱没钱,他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这样护着包包,不就是间接地告诉了歹徒,她的包里有贵重的东西?歹徒实施抢劫的时候,那名护士又怎么肯把自己出卖良心的二十万元放手被人抢走?自是死命地不放手,便招来了杀身之祸。白振宏走这一招,利用了人性的贪婪,人性的谨慎及本能的反应,不仅灭了活口,还能让这件事扯不到他的身上。”
樊少明觉得她分析得有道理。
可惜就算他们现在分析出来了也于事无补,因为人已经死了。
抢匪是落入法网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可是真正的幕后凶手白振宏,依旧逍遥法外。
“遭了,张校董一家三口肯定也会有危险的。”苏晓月由此事联想到了张校董一家三口。
白振宏沉默了一段时间,放任她去动作,任由她依附着樊少明站起来,走的不过是以静制动,等着她有动作了,他才来克制她。
现在她是在收购英才学校的股份。哪怕英才原本就是苏家的财产,她这个苏家后人不过是收回自己家的东西,但白振宏哪肯轻易就让她成功?
股份转让手续还在进行着,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完成。白振宏要是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张校董的性命,再在工商局里弄些什么妖蛾子,她便前功尽弃了。
当务之急便是竭尽所能地护住张校董一家三口的性命。
张校董更可能是当年的知情人这一,也会是白振宏急着要灭口的对象。
苏晓月赶紧打电话给张校董,张校董一家三口正想外出呢,忽然接到苏晓月的来电,张校董一边关上车门,一边接听苏晓月的电话。
“张董,你现在哪里?”苏晓月问得有点急,张校董听着她有点急的语气,心一揪,赶紧答着:“我在公寓的楼下,打算带着我老婆和女儿出去逛逛。”
他们一家三口现在住在夏瑛以前租住的公寓,是还没有落入白振宏视线之内的安全之地,但也仅是暂时的安全。
好在江易的手下奉命在暗中保护着张校董的一家三口,他们会阻挡着白振宏的爪牙打探张家的消息。只要张校董一家三口不往人多的地方钻,不与熟人联系,白振宏想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是不可能的。
“你现在先不要外出,马上带着你的妻女回家,关紧门窗,尽量不要外出,有什么需要你就告诉我,我会安排人给你们送去。”苏晓月听到张校董要外出,连忙让张校董不要外出。
张校董也不是傻子,他压低声音问着苏晓月:“苏小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数天前故意开车想追尾我的货柜车司机有一个人本来是没有死的,被医生救了回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在今天清晨八点多的时候,便被药死了,连给他下药的护士都死于意外。”苏晓月没有明说这是白振宏在背后搞鬼,杀人灭口。她仅是陈述了这件事,让张校董心里有个底。
张校董既然一早就认识了白振宏,对于白振宏的手段就会很清楚。苏晓月这样说,张校董马上就能想到是白振宏在杀人灭口。
果然,张校董的脸色变了变。
他也会是白振宏灭口的对象……
还有他的妻女。
他的妻女是不知情的,因为他当年帮白振宏的时候,才与妻子恋爱呢,女儿那会儿都未出生。可是白振宏既然要灭他的口,就会斩草除根的。
“苏小姐,你答应过护我一家三口安全的。”张校董的声音里都有了些许的惶恐不安,先是提醒着苏晓月,要苏晓月实现承诺护着他一家三口的安全。
苏晓月安抚着他,“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但也要请你们配合。你现在马上带着你的妻女回屋里,我一会儿就会去找你。你也别太紧张,我朋友请了人暗中保护你们的,目前你们还是很安全的,只要不到处乱跑就行。还有,你先给你的亲戚们打一个电话,让他们先躲起来,免得他们跟着遭殃。之后除了我的电话,你暂时不要接任何人的电话,包括工商局的。”
白振宏的人肯定会去找着张校董,张校董一家人并没有回到张家去,白振宏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躲了起来,然后会通过张校董的亲戚来联系张校董,甚至利用他的亲人逼着他现身。所以苏晓月提醒张校董马上通知亲朋好友先一步避开这鱼池之灾,还要抢在白振宏之前。
至于不接工商局的电话,则是防止白振宏用着什么手段借着工商局的电话联系上张校董,等张校董一现身,意外就会接二连三地发生的,直到张校董命丧黄泉了,意外才会停止。如果手续办妥了,工商局是会打电话通知他们,张校董不接,会通知到苏晓月这里,苏晓月目前的处境怎么说都比张校董安全多,她不怕,也不能怕。与父亲的仗还要打很长时间,甚至还没有由暗转明,苏晓月必须越来越强大才行。走这条复仇路,她是连命都算进去的了,曾经她就向樊少明交待过遗言的。
“好,我马上回屋里去。”
张校董再也没有带着妻女去逛街的心情了。
他下了车,也吩咐着妻女下车,一家三口动作迅速又小心地赶紧回到屋里去。
回到了公寓后,关紧了门,他对还没有挂电话的苏晓月说道:“苏小姐,我已经回到屋里了。”
“好,你先打电话给你的亲戚们,我会去找你的。”苏晓月得知张校董回到公寓了,悬着的一颗心略略地放了下来,便结束与张校董的通话。转而对樊少明说道:“我现在能去找江先生吗?”她还需要借助江易的力量,还要不停地借,甚至越借越大……
她在人情的路上,也是越欠越多。
“晓月,你先别太紧张。”樊少明心疼地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借着掌心把他的温暖传递到她的心里,试图温暖着她一颗看似热诚其实现在还在寒冰中的心。
三位血亲的性命是在白振宏的手里结束的,她自己又被压制了十八年,十八年的仇恨早就让她的一颗心千疮百孔。如果不是有夏瑛的赤诚相助,她又哪里还能相信人世间还有真情在?他尽着最大的努力去帮她,倾尽柔情去温暖她,只希望她不要过份地逼迫自己。
这条路,她不是现在才走的。过去的隐忍都是在这条路上,十八年都能忍,她还不能再忍忍吗?
“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有点眉目,又面临着要失去……少明,我能不紧张吗?我不想再回到原点,我不想再等十八年,我现在连去给我妈上支香都不敢,我……”苏晓月觉得喉咙被堵住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反手握住樊少明的大手,他的手灼热,她的手却冰凉冰凉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还要走多长时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因为她而遭到白振宏的报复杀害。她前路艰难,亦后无退路。就算她放弃复仇,那些知情人都改变不了被灭口的命运,而且她是不可能放弃复仇的。白振宏这种恶魔,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那样会害死更多人,不治了他,如何对得起苍天大地?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在他手里的人命?
樊少明心疼地把她拉站起来,心疼地拥她入怀,安抚着她:“别怕,有我呢。你也不用去找江易,我让江易上来见你。”
说着,他去按下了内线电话,通知江易到他的办公室来。
江易对于顶头上司的呼叫,似乎早就猜到了深意似的。
又或者现在发生的一切变化,他都知道了吧。
再次面对江易的时候,苏晓月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她不想拐弯抹角,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拐弯抹角,现在的她就像在和时间赛跑似的。白振宏不停地安排杀人,她就要不停地安排救人。“江先生,我想知道你手下一共有多少精英?”
闻言,江易看一眼坐在苏晓月身边不说话的好友,见樊少明抿唇不语,他才看回苏晓月,答着:“你想如何?”
“我想从你手里再借点人手。”苏晓月迎视着江易探寻的眼神,“不会让你的人白做的,多少价钱,你说个数,我都请!”
江易笑了笑,又瞟了一眼樊少明,“晓月,咱们本来不熟,但你是少明的妻子,又是夏瑛的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也就算是熟识的了。你叫我怎么回答你呢?收你的钱吧,收多少是好?收多了伤感情,收得少了,我又觉得太亏。毕竟我们五帝堂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一直免费帮你对吧?不过……我先问你一件事,你回答我之后,我们再谈这件事。”
苏晓月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答话但用眼神示意他问。
江易眼神变得深深的,也是定定地瞅着苏晓月看。樊少明要不是知道他感兴趣的人是夏瑛,都要吃他的飞醋了。“如果我想让你把夏瑛送给我,就是我想要夏瑛,但夏瑛并不想跟我,我让你拿夏瑛来与我交换,你愿意吗?”
他想试探一下苏晓月,如果夏瑛为了帮她牺牲自己的时候,苏晓月是什么反应?因为他不想再隐婚,他想像樊少明那般高调地告诉所有人,夏瑛是他江易的妻子,是他江易的心尖人儿。
苏晓月立即站了起来,朝江易做着请的动作,冷冷地说道:“江先生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现在请你离开。还有,请你记住,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拿夏瑛去做交易。你如果是真心喜欢夏瑛,就用你的真情去打动她,不要用着下三滥的手段来得到她,那样是对她的不尊重!”
夏瑛与江易之间有猫腻,苏晓月能看出来。她也很看好夏瑛与江易的,可是江易的一番话,却是告诉了她,夏瑛还不肯接受江易的,江易想用手段逼迫夏瑛。不管江易有多好,只要夏瑛不愿意,不喜欢,她都不会帮江易,连劝都不会劝夏瑛。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夏瑛不接受江易的话,说明夏瑛觉得江易不适合她,她要是帮着江易劝夏瑛,就是让好友心里添堵。她这辈子欠得最多的人就是夏瑛,她怎么可能做出让夏瑛心里添堵的事情?
江易眼神依旧深深的,抛出诱饵,“如果你肯帮我得到夏瑛,我可以让整个五帝堂来帮你复仇。只要我大哥把你的资料复原,你的复仇之路就会变得容易得多了。你想想吧,想想你九泉之下的外公外婆,想想你那位到死都不知道是被丈夫害死的母亲,想想你这十八年来过的苦日子吧。我是很喜欢夏瑛的,可是夏瑛一心要帮着你,就是不肯……”不肯公开婚讯。
苏晓月却是想都不想,“我的复仇之路就算寸步难行,我都不会算计夏瑛,不会帮你。我还是那句话,我绝对不会拿夏瑛来做交易,你要是真的爱夏瑛,就请你尊重她,用你的真情去打动她。如果你不尊重她,想着用其他手段来得到夏瑛,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江易不说话了,但依旧深深地看着苏晓月。
夏瑛不愧是苏晓月的好友呀,很了解苏晓月。她为了苏晓月接受他的逼迫,嫁给他为妻,如果让苏晓月知道她牺牲那么大,苏晓月的确会自责愧疚难安。
他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最好的朋友,把一切不公,把一切委屈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来,只希望自己的好友在复仇的路上走得安坦一点,不要在费心思复仇的同时再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
是谁说现在的世道再无真情的?
夏瑛与苏晓月的友情,那是比珍珠都要真的。
这份友情亦让他这个铁血汉子感动不已。
夏瑛值得他去爱。
夏瑛也值得苏晓掏心掏肺地信任。
江易庆幸的是自己已经征服了夏瑛的心,让夏瑛爱上了自己。这样的结果就算将来苏晓月知道夏瑛为了她牺牲婚姻时,看到夏瑛很幸福,苏晓月的心里也能好过一些。
“当我没有说过吧,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从今之后我不会再逼迫夏瑛的。”他与夏瑛现在如胶似漆的,也不需要再逼夏瑛什么了。
苏晓月的脸色还是很冷。
一会儿她要与夏瑛好好地谈一谈,不能让夏瑛为了她而受委屈。
她哪里知道夏瑛就早为了她而付出自己的一生。
这个人情债,她注定了要背负一辈子!
“晓月,你与其请我的手下帮你,还不如去求见我大哥阎帝。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十八年前帮着白振宏抹掉你所有资料的人正是我大哥阎帝。如果你能求得我大哥破例恢复你的所有资料,这样对你帮助很大。而且五帝堂最精英的手下是由我大哥掌管的,我是有很多精英可以帮你,但与我大哥的相比较,还是差远了。不过我们五帝堂不是一盘散沙,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游走黑白两道也极讲信用。我大哥当年既然接了白振宏的单子,白振宏又付了佣金,那么他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复原你的资料,不能毁了五帝堂的声誉。当然了,你要是能求得动他,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江易给苏晓月指引一条更有利于她复仇的康庄大道,哦,不,不是康庄大道,而是登天之路。
阎帝呀,别人连他是老是少都不知道,除了五位帝主之外,就没有第六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苏晓月想求得他帮忙,真的是比登天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