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韵握紧了拳,又放开,勉强挤出一抹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走过去,认真的吗?”
“是之殿下,没人与你开玩笑。”
来人把话带到,丢下苍舒韵就走了。
苍舒韵两手叉腰,在原地转了两圈,认命了。
“狗男人,算你狠。”
走就走,他还就不信了,他自己会走不到隽王府去?
“走咯,嫁人去咯。”
他笑,那笑却冷且寒。
苍舒韵拎起提前准备好的包袱,提步走出冷宫。
别人嫁人,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他苍舒韵嫁人,一袭不像喜服的喜服,两条腿并几件旧衣裳,凄清苍凉。
他不识路,问了很多人,在宫中绕了好几圈,才勉勉强强走出皇宫。
走出皇宫,苍舒韵又犯难了。
“不来迎亲也就算了,至少来个引路人吧,狗男人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以为就不用娶了?老子还非嫁不可了,气不死你!”
离开宫门好一段距离,苍舒韵终于又见到活人了,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公子,刚从一家酒楼里出来。
“这位小哥,你知道隽王府怎么走吗?”
“你是去参加婚宴的?”
“对啊,隽王爷大婚,不得去沾沾喜气?”
苍舒韵这身看起来喜庆,却不惹人怀疑。
嫁人,还是嫁给当朝王爷,该是大红喜服,盛装打扮,他这身算怎么回事啊,娶侧室的都比他穿得体面。
“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一起吧。”
“多谢。”
这人自己有马车,苍舒韵也就厚着脸皮蹭了一程。
好不容易到了隽王府,苍舒韵再一次犯难了,他要怎么进去啊?
“那个,你不进去吗?”
苍舒韵礼貌的笑了一下,“小哥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啊。”
苍舒韵总感觉他的语气有点不正常,但他没有多想,无非是多一个想看他热闹的人罢了,有什么关系呢。
一路从宫里出来,这样的人多得是,还有起了坏心骗他在宫里兜圈子的。
“算了,爱咋地咋地。”
苍舒韵上步,刚靠近大门,就被人拦住了。
“没见过你啊。”
像他们这样的门丁,昱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基本都认识。
“麻烦帮忙通报一声,就说安是之到了。”
门丁上下打量了苍舒韵一眼,转身进去了。
苍舒韵在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与另一个门丁大眼瞪小眼。
来来往往的人总要往他身上看一眼,他也不慌,大大方方的,任他们看。
“成的什么婚啊,吉时早就过了。”苍舒韵嘀咕了一声。
先前那门丁总算是回来了,“请跟我进来吧。”
“你们王爷怎么说?”
说了这么久,要没点故意的成分在,他可不相信。
“王爷说让我带你进去,别的什么也没说。”
“行吧。”
爱说不说,他还不想听呢。
门丁带着苍舒韵走,越走走越偏,苍舒韵也不问,这场景何其的熟悉。他心里门儿清,反正就是哪里最偏僻就把他打发到哪里去呗。
“到了。”
门丁把苍舒韵带到了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苍舒韵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四处看了看。
这院子偏僻是偏僻了点,但看起来也还成,能住人,比冷宫里那个四处漏风的好多了。
隽王府现下已经很热闹了。
宾朋满座,起坐喧哗,大家好像就是来蹭顿饭的,也不在乎吉时过了没有,主人有没有拜堂。
“九弟,你那王妃莫不是迷了路,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啊?”殷无虞好整以暇的看着殷无疏。
“八哥想看他的话,再找个机会吧,这次可能是看不到了。”
殷无疏说不穿喜服就不穿喜服。
他着一袭黑衣,袖口绣金线花纹,腰束一条黑色绣金腰封,其余的地方并无繁复的装饰,身姿挺拔,相貌俊美威严,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痞。
殷无虞与他不同,他身穿一袭正红色衣裳,神采奕奕,俊逸非凡,总体看起来比殷无疏喜庆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今日的新郎官呢。
“没意思,还以为能看场好戏呢,九弟也忒无趣了些。我刑部事忙,就不在你这里多待了。”
翊王殷无虞,任职刑部,好钻研刑罚,据说,就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八哥慢走,不送。”
今日他大婚,除了殷无虞以外,只有殷无离和殷无恙待得久一些。
殷无忧因病情不能出府,殷无虑要照顾他,其余的人都是走个形式,小十好江湖草野,至今未归,小十一要上课。
“人我已经让人接进来了,要去看看吗?”影寒寻问。
“不去。”
“好吧。”影寒寻半真半假的叹了一下,“今日你大婚,这喜酒我还是要喝的。”
殷无疏白了他一眼,外面的宾客他也不去招待,只让府中管事去周旋,两人就在这里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
晚间,宾客散尽,屋中也只剩下殷无疏一个人,他倚靠在窗边,只觉无尽的荒唐。
明明本该是热闹的一天,却无处不透着冷清。
此刻,他的父皇在宫中做什么呢,日理万机的皇帝在他的婚宴上连面都不曾露一下,宫中更是无人问津,殷无疏越想越觉得好笑。
脑海中忽而闪过一双紫色的眼眸,氤氲着雾气,好看又可怜。殷无疏唰地起身,他竟然对那晚的事情产生了记忆,原本他是什么也不记得的。
那双紫琥珀一样的眼眸,是属于安是之的吗?是惊人的漂亮。
“来人。”
“王爷。”
“凌云,你们把人安排在哪儿了?”
“王爷说的,把人安排在府中最偏僻的院子,属下是照王爷的意思安排的。要换一下吗?”
“不用。”
凌云识趣的退下。
殷无疏犹疑了一会儿,还是去了那个偏僻的院子,他甚至记不得那个院子的名字。
他只是突然想去看一下,他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
安是之的眼眸是紫色的?还紫得那样妖异。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殷无疏想去确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