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忧苏醒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宫中,同时从宫中传出来的一道消息不胫而走,很快飘到了各位雪国王爷的府上。
“舒韵,刚从宫中得到的消息,父皇要立太子了。”
殷无疏的眼神有些冷,也有些暗。
“怎么会这么突然?”
殷君的这些个儿子,一满百天就封了王,每个人都是人中龙凤,可殷君却迟迟不立太子。
总有人想更进一步,在私底下使些小手段,铲除异己。
“大概是六哥的事情给了他一些启发,让他想立一个太子,彻底的断了一些人的心思。”
“断不了的。”苍舒韵讽笑。
人性本贪,权力金钱的诱惑,比什么都容易勾起人心底最丑陋不堪的欲望。
“你说得对,断不了的。父皇特意传出这样的消息,哪里是想立什么太子啊,舒韵,他是想让我们自己去斗,失败了,就死,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活。”
“你们都是他的儿子,他就一点都不顾忌?”
“顾忌?”殷无疏牵动了一下嘴角,要笑不笑的,“他有那么多儿子,死一个两个的,有什么可惜。你信不信,即便是都死光了,他也不会在乎,连惺惺作态的流一滴眼泪他都不屑于去演。
因为他还年轻啊,他想要儿子,有的是人去给他生,大不了再培养一个就是了。”
苍舒韵看到了殷无疏眼中的情绪,尽是悲凄与冷寂。
这天家啊,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只要有需求,谁都可以拿来算计。
“舒韵,很悲哀,是不是?我也觉得挺悲哀的。”
生在皇室的那刻,不管愿不愿意,他们就已经在这滩浑水里了,不算计就不能安然的活。
“那你怎么办?”
殷无疏耸了一下肩膀,“我都打算好了,这阵子风声太紧,我们不掺和,太危险了。我在城外有一处别庄,那里有一汪顶好的温泉,舒韵,我带你去玩吧。”
“好。”
说定了,两人第二日便轻装简行,从隽王府出发了。
出了城门,苍舒韵的眼睛就一直朝向外边,就没有收回来过,哪怕是一眼。
雪国昱京城外三里,官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绿竹,株株翠竹高耸挺拔,顶天立地,秀逸有神韵,生机盎然,蓬勃向上。
苍舒韵看了,也觉心间畅然。
“舒韵从前没有见过这般景致吧。”
“我见过竹,却不曾见过这样大一片的竹。”
“这竹据说是野生野长的,原来只有一小片,也没人管它,谁知道长着长着,竟是越长越宽,越长越广。舒韵不妨猜一下,这片竹林,有多宽广。”
“方圆四、五里应该是有的吧。”
马车已经行了三里,苍舒韵大胆猜了一下。
“那舒韵也就猜错了,这竹遍及方圆十里。”
“这么能长的吗?”
苍舒韵惊讶。
“是啊,我也觉得它们挺能长的。”
“你的别庄离这里远吗?”
“再有四、五里就能到了,我那别庄正好在这个竹林的范围内,幽深悄然,小桥流水,幽林邃竹,那景致是一等一的漂亮,舒韵,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要看了才知道。”
黑色幽深的眼眸泛出一抹兴味,“我保证,你一定会不虚此行。”
殷无疏话音刚落,马车不知怎的,忽然停了。
“不对劲!”苍舒韵凝眸道。
“太安静了。”
诡谲的安静,让人觉得连风都是静止不动的,空气也像是突然凝滞。
苍舒韵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夫歪倒在前室,脖子上有一道血痕,显然已经没气了。
“舒韵!”
殷无疏瞳孔猛地一缩,他伸手,将苍舒韵推到背后,一手截住射来的长箭。那箭来势竟一点不减,顺着轨迹插进殷无疏的胸口。
整个过程,只在一眨眼之间。
苍舒韵被殷无疏这一推,才爬起来就见殷无疏受伤的画面,有血珠溅在他的脸上。
“殷无疏,你受伤了!”
“没事。”
殷无疏咬紧了牙关,那马受了惊,撒腿就跑,横冲直撞的,车内的两个人被颠来倒去。
殷无疏把苍舒韵护在怀里,避免他被撞伤。
“舒韵,这样下去不行。”
那些截杀他们的人先是放冷箭,后是围攻,马车很快就要被他们包围了。
“抱紧我。”殷无疏折断了箭杆。
苍舒韵下意识的就听从他的指令,双手紧紧的箍住他的腰身。
殷无疏一掌击穿车顶,搂着苍舒韵飞身出了马车,脚尖马车顶上借了一下力,旋身落在地上。
癫狂的马儿带着马车远去,殷无疏和苍舒韵这里陷入了包围,两人背靠着背,肩贴着肩。
“殷无疏,你还坚持得住吗?”
殷无疏胸口插着箭的地方不断的有血流出,已经染红了面前一大片的衣裳。
“我还好,舒韵,等会儿我给你制造机会,你先逃,我随后就到。”
“尽说废话,咱俩一起来的,你身上有伤,你让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成什么了?”
“闪开!”
两人的身形同时动了,与围上来的黑衣蒙面人打在一处。
寒光一现,苍舒韵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临渊。
殷无疏身上没带武器,事实是殷无疏杀人也从来不需要武器。
每一个死在殷无疏手里的人,都被殷无疏生生的拧断了脖子,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不见血腥,却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苍舒韵这边与殷无疏那边不同,他身形极快,解决这些人也显得轻而易举。血洒落了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在鼻翼间环绕。
但每一个倒下的人都没有死,他们不过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失去了再行动的能力。
殷无疏解决完他那边的人,过来看到这副场景,眸底划过一抹讶异。
“舒韵,你没事吧?”
苍舒韵浑身上下都是血,看起来有些骇人,这还不是殷无疏最担心他的原因。
苍舒韵现在的脸色极其的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一粒一粒的滚落,混合着血水,他浑身都在颤抖,手中的剑也拿得不稳,要掉不掉的。
殷无疏接过他手里的剑,把躺了一地的人都抹了脖子,又回到他身边。
“舒韵,你怎么了?”
苍舒韵抬眸,嘴唇白得看不见一点血色。
“我不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