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寿一上来就把话给说死了。
此时赵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清流向来无所畏惧,这话的确不假,但是那也得分时候,在杨廷和被贬到幽州之后,清流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杨廷和被贬之后,张辅臣立时便成为了赵京父子的首要打击目标。
雍靖将心思全都放在了李寿身上,根本没心情去搭理赵京与张辅臣之间的争斗,好在双方也还算比较知道分寸,打的都是文明仗。
可是即便这样,在缺少了杨廷和这一大助力之后,张辅臣仍旧被搞得十分狼狈。
正因为此,清流才不得不选择暂时蛰伏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致使清流不敢轻易去触碰太子的霉头。
杨廷和的忽然离开,令太子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片真空,太子身边只剩下几名无足轻重的清流官员,他们对太子的影响微乎其微,这才是清流不敢轻易得罪太子的最主要原因。
若是不能得到太子的信赖,清流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都不敢说。
虽然杨廷和在离开前反复强调了李寿的性格与人品,但是老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大多数官员从未与李寿正面打过交道,他们对李寿的印象大多停留在了“混世魔王”这样一个诨号里。
这也是令赵贞感到左右为难的主要原因,张辅臣是他的坐师,他是清流的人,他知道张辅臣的难处,因此他不敢轻易做出得罪太子的事情来。
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赵贞最终选择了屈服,他一脸无奈的长叹一声,让人将马文才的家产列出来一份清单,然后拿给李寿过目。
李寿在清单上大致扫了一眼,旋即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手指清单,道:“好家伙,这...世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从前我还不信,如今亲眼所见,却也不得不信了。”
一名以清廉而着称的知府,在上任三年之后,可以通过一些陋规和手段敛得十万两银子,而马文才仅作为一名知县,居然敛财达十万两之巨,可见其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李寿冷眼看向马文才,道:“除了清单上这些,还有没有被你藏匿的脏银?”
“寨子里的银子都已经被你们给搬走了吧?”马文才见李寿冷冷的盯着自己,却没有要开口回话的意思,于是只得自顾自的摇了摇头,道:“你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们兄弟几人的家产几乎被你们给查了个底儿掉,如今连一样值钱的物件都没有了。”
“哼。”李寿重重地甩了甩衣袖,旋即快步向后宅走去。
进了后宅,见院子里摆放着十几口箱子,李寿亮出自己的腰牌,将负责在此看守的衙役全都给赶了出去。
当十几名衙役行至连接前院月牙门的时候,李寿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们。
李寿看向吴天德,道:“搜他们的身,看看他们有没有窃取脏银。”
吴天德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纵深一跃,挡住想要夺路而逃的一众差役面前,开始对他们逐个搜身。
结果,十三名兖州府差役竟然无一幸免,每人的身上都藏了十锭银子,吴天德将银子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对李寿说道:“每锭十两,每人窃银一百两。”
“将他们全都给我拉出去,每人重责五十大板。”李寿咬牙切齿道。
“就在县衙大门前的广场上打。”李寿刻意强调了一句:“让锦衣卫的人来行刑,给我着实打。”
“是。”吴天德应了一声。
由于李寿身边离不开人,于是吴天德冲身旁的锦衣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传话。
李寿在盛怒之下,却仍旧没有说出那句着力打,由此可见其品性确实没的说。
这时吴天德默默地来到李寿的身边,故意摆出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提醒道:“殿下,这笔银子理当充公才是,咱们实在不好伸手。”
“放你娘的屁。”李寿本就在盛怒之下,如今又听吴天德这么一说,他登时就不高兴了,他指着吴天德的鼻子,吹胡子瞪眼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做好你的分内事,其他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来管。”
吴天德被喷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往里钻,支支吾吾了良久,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将满腹的委屈全都咽在了肚子里。
负手站在客栈窗后的李安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彼此都已经相处这么久了,可阿德却仍旧没能找准自己的位置啊。”
清点完马文才的家产之后,李寿命人将箱子贴上锦衣卫的封条,全部封存起来,旋即带着吴天德等人向衙门前走去。
这时衙门前已经传来了清脆的板子炒肉的声音,同时也响起了来自十三名差役鬼哭狼嚎的声音。
穿过县衙大堂,李寿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堂前的马文才,旋即继续向县衙外走去。
路过衙门前,李寿默默地瞥了一眼正在受刑的十三名差役,又抬头看了看衙门前的围观百姓,见其纷纷在拍手叫好,李寿这才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寿抬头与客栈二楼的李安对视一眼,旋即纵身一跃,顺着客栈窗户钻了进去。
李安一脸无语的侧身让路,道:“您能不能别总这么冒冒失失的?”
“踮起脚尖就能做的事情,又何必舍近求远?”李寿撇了撇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安说着,意味深长的瞥了吴天德一眼。
吴天德微微一笑,旋即礼貌性的冲李安点了点头。
李安一脸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呵呵,又白说了,人家压根就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
“还是找个时间跟阿德好好谈谈吧。”李安如是想到。
李安倚在窗边,看着衙门前的受刑人员,笑呵呵的对李寿说道:“跑了一趟县衙就又改变主意了?”
李寿一脸感慨的点了点头,道:“小安,还是你了解我啊。”
“你太耿直了,心里藏不住事情,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不难猜出你的想法。”李安轻叹一声,然后换了一副面孔,一脸郑重的提醒李寿,道:“李寿,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身为一名上位者,不应该轻易让人猜出你的想法,要时刻保持一些神秘感,只有这样,臣子们才会对你有所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