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迟聿带着小姑一家去了自己新房子那边，一路上迟金枝抱着宁宝舍不得撒手。
姜岁看她喜欢，打趣道，“小姑这么喜欢闺女，那就自己再生一个呗！”
迟金枝闻言面上闪过一丝难过，“哪能想生就生，俺家小锋都是俺好不容易盼来的。”
姜岁还真不知道这些，她不由多看了迟小姑一眼，她这年纪既然能生下小锋，想来再生一个应该是没问题的。
“小姑，你要不让三子给你看看吧？他现在的医术老厉害了，俺整个孕期都是他替俺把脉，照顾俺的。”
迟金枝摇头苦笑，“不瞒你说，俺当初为了生小锋看过不少大夫。
俺还去卫生所做了检查，都说俺身体没问题，可肚子就是迟迟没有动静，大概是俺这辈子没啥子女缘吧？”
其实很多时候她觉得这是报应，因为她害侄子早产差点没养活，所以老天爷才这般惩罚她的。
怀上小锋时，她都喜极而泣了，本来这辈子她都对生孩子不抱希望了。
姜岁皱了皱眉，“那小姑父去检查没？”
“他……他不用……”
跟小辈讨论这事儿，迟金枝面上有些臊得慌，声音不由压低了几分。
“小姑，这你就错了，生孩子可是夫妻两人的事，做检查也该两个人一起做的。”
这时候的人对生育常识知之甚少，因此很多不孕的女性遭受了不少迫害。
姜岁拉住了迟小姑的胳膊，“小姑，一会儿俺让三子寻个由头给小姑父看看。
这事儿可不能讳疾忌医，你要是真想生个闺女也让三子给你看看，调理一下身体也行。”
“能……能行吗？”迟小姑有些犹豫。
她家男人别看性子憨厚，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大男子主义的，尤其因为先天的腿疾有些自卑，对看大夫这事儿挺抵触的。
他要是知道自己让他看那方面的问题，估计会气得暴跳如雷，甩开手大步离开这里。
可家里只有小锋一个孩子，看着冷冷清清的，她很想再上一个，多个兄弟姐妹将来也多个帮衬。
就像这次婆婆生病了，向东跟她忙得脚不沾地，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考虑再三，她还是简明扼要道，“岁岁，你小姑父他有些抗拒看大夫？”
“小姑，三子那张嘴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只要你愿意配合，他肯定能说服小姑父的。”
迟聿油嘴滑舌的，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姜岁对他很有信心的。
迟金枝咬了咬牙，“行吧！”
大不了回去吵一架，她实在是太想再生一个孩子了。
进门后，姜岁笑着招呼他们坐，“小姑，小姑父，你们坐，俺去倒水。”
张向东拘谨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俺不渴。”
虽然每年他都陪着妻子回乡下娘家拜年，但他跟老迟家的人其实都不太熟。因为腿疾他自小就沉默寡言的，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之所以一年一年跟着，用他娘的话来说好不容易娶到个媳妇，可得把人缠紧了，没生孩子那会儿他也怕迟金枝会嫌弃自己，不跟他过日子。
后来媳妇儿生下了小锋，他打心眼里感恩，陪着她回了这么多次娘家，更不能因此不去了。
于是这一年一年的，他自己也记不清跟着媳妇儿回了多少次娘家，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小姑父，你别客气，俺去给小锋拿点吃的。”
看懂姜岁离开时的示意，迟聿站起身跟了过去，等到出来时，他端了个托盘过来。
“小锋，吃点瓜子、小饼干，别跟表哥客气。”
“谢……谢谢表哥。”
张锋还有些受宠若惊，真没想到三表哥真去给他拿吃的了。
即便在老宅那里三表哥拿了不少荤菜过去，但他那会儿只当三表哥是为了孝敬外公外婆的，自己是个跟着沾光的小透明。
“三子，别忙活了，你赶紧坐会儿。小锋不是小孩子了，吃不了这么多。”
见到迟聿对自家儿子这般亲厚，迟金枝打心眼里高兴。
即便三子看过之后她不能再生孩子，将来他们表兄弟之间能互相帮衬，她也没啥遗憾了。
“小锋，俺看你小小年纪就面容憔悴，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迟聿笑着拉开了话匣子，迟金枝知道侄子这是从儿子这边找突破口，但张向东不知道。
他不由面色有些紧张，这辈子他可能只有小锋这么个儿子，自然是对他的健康特别上心。
“你这孩子不舒服咋不跟爸说？”
他老娘也是这样，这才把小病熬成了大病，在卫生所住了大半个月。
“……”
张锋张了张嘴，总不能说他是熬夜在看小人书吧？
责备完儿子，张向东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子，俺听娘说你现在可是大队上的赤脚大夫了。
能不能帮小锋看看，俺……俺不占你便宜，给诊金。”
“小姑父，你说啥呢，俺们都是一家人，提钱伤感情不是？”
迟聿笑着伸手搭上了小锋的脉搏，迟金枝也在一旁帮腔，数落张向东，“你说啥呢，俺侄子是这么见钱眼开的人吗？”
给小锋把完脉，迟聿交代他早点休息，熬夜不长个子。
张锋瞬间瞪大了双眼，“神了，表哥你这都能摸出来。”
“那当然了，你当大队赤脚大夫是吃干饭的。”
迟聿傲娇地挑了挑眉，“闲着没事，俺让你长长见识，小姑，把手伸出来。”
迟金枝心中一喜，面上还是佯装淡定地将手伸了过去，迟聿的手搭上她的脉搏就皱起了眉头。
“换一只手。”
张向东一直留意着迟聿面上的表情，这会儿不禁有些担忧，“怎么了，你小姑咋了？”
脉象滑利，如盘走珠，这像是滑脉。
不过滑脉不仅仅是喜脉，还可以表示其他的病理状态，常见于痰湿、食积、实热症等。
迟聿摸过左手的脉搏，又换到了右手，“小姑，你这几个月的月事正常吗？”
迟金枝愣了一下，这段时间忙着照顾婆婆，她还真没注意这些。
如今想来好像很久没来过，她心中忍不住有了个猜想，“三子，我是不是有喜了？”
“真的吗？”
张向东激动地从板凳上站起了身，这时候很少有独生子的，他当然也想家里能多几个孩子。
“嗯，不过小姑这脉象不太好，她这段时间太过操劳身体有些吃不消。”
要不他也不会多嘴问一句，幸好今儿他把了脉，不然这孩子很可能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