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这次犹豫的是陆行舟。
修士因为有灵根而比之凡人更得天独厚，为了保持平衡，天道自然也有规矩约束。
那就是——修士不得随意杀害凡人。
否则单是渡劫时威力加倍的雷劫，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因此除非是那些走歪门邪道的邪修，否则但凡是还想要追求大道的正派修士，几乎都不会对凡人出手。
曾直接对他们出手的村民已经跟他们结下因果，他们倒还可以杀了报仇，可其他村民不行。
宁昭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不过她也不强求，
“你若不敢，便只杀对你出手的那几个就是了。”
*
她修唯我道，只听从自己的心。
而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一次次的证道。
她的道于旁人来说未必是对的，可只要她自己问心无愧，那她就是对的！
唯我——便是只以自我为观点。
这样的“道”，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一直听从信仰自己的内心即可；
说难却也难，因为生而为人，真的很难一点也不被外界或他人影响。
只要她怀疑过自己一次，对自己的决定动摇过一次，那她的道心就会崩塌！
*
见所有人都出了山洞，宁昭自储物戒摸出一把爆裂符丢了进去。
“轰！”
霎时间，偌大的山体都跟着晃了几晃。
有碎石不断落下，将这满是血腥和白骨的山洞彻底掩埋。
原本走在前面的几个散修和小宗门弟子，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甚至还有一两个身子虚的，直接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这人又想干啥？
几人无奈回头，随后下一秒又齐齐瞪大眼睛。
因为他们看见，这女修召唤出了一团红黑相间的透明火焰。
然后，
扔到了山脚下的房屋上？！！
她疯了吗？
这是几人心中同时闪过的想法。
出手屠戮凡人，她是真不怕渡劫时天雷劈死她吗！！！
……
原本就被山体爆裂声惊醒的流溪村村民，这会正出来查探情况，便看到一团诡异的火焰落在房屋之上。
火焰迎风就长，几乎是几个呼吸间便蔓延至整个村落，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救火。
当然，他们也灭不了这火。
如今天光已经渐亮，有那眼神好的村民，便看见了站在山脚的宁昭几人。
“是那些该死的修士，是他们放的火！”
“仙子，你放过我吧，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啊……”
“你凭什么杀我们？要不是你们这些正派修士无能，没能管住那些邪修，我们也不会为了活命坑害你们！”
“你是修士，却随意对我们凡人出手，你会得到报应的！”
求饶的，谩骂的，怨恨的……
众生百态，应有尽有。
……
宁昭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看着。
直到看见有人挣脱困龙藤的包围圈，才反手召出了拒霜。
金色弓弦被利落拉开，灵力自动化箭，对准那些村民疾射而出。
“噗~”
——是箭矢入肉的声音。
“我知你们有恨。”
宁昭手下不停，继续放箭，
“可被你们坑杀的修士更恨。”
“你们无辜，干得却是同邪修一样的勾当。”
“那他们横死，又该向何人喊冤？”
随着宁昭每一句话落下，便会有一箭跟着射出，例无虚发。
每一箭的射出，都会收割一条性命。
到了后面，似乎是觉得这样太累，宁昭干脆多箭齐发，
“若当真如你们所言，因果轮回自有报应。
那我，就是你们的报应。”
因为不停地拉弓出箭，手臂早已酸麻，可宁昭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重复这一动作，
“你们的仇，我自当会报，若是不甘，那就在底下好好看着便是。”
不知是那天火太恐怖，还是那藤蔓太诡异，亦或是那杀人的箭矢太迅疾。
知道自己躲不开，有些村民干脆也不躲了。
“你说的可都当真？”
有一青年汉子扬声朝宁昭喊了这么一句。
宁昭出箭的速度不停，却是同样扬声答了一句，
“那邺城城主若还未死，我定当亲自手刃。
凡草菅人命的邪修，今后若为我所见，必也为我所杀，天道为证！”
随着宁昭话音落下，一道光芒落在她身上，表示天道誓言成立。
毕竟只要她的“唯我道”一天未得道，便一天还受天道管辖。
那汉子见此，当即大笑三声，
“好好好，这种提心吊胆的窝囊日子，老子早就过够了。只是贪生怕死是本能，这会既然有你推这一把，老子我也不逃了，来吧！”
有城主亲自跟邪修里应外合，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想逃都逃不了，不然也不至于想出找替死鬼的办法。
而那城主见修士精血比他们这些凡人精血效果更好，也就默认了这种行为，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见那汉子从容赴死，宁昭倒也成全，干脆利落的将其一箭穿心，免去其被火焰活活烧死的痛苦。
剩下还活着的人，除了极少数还在试着逃脱，有大半数都直接停在了原地从容赴死。
只有一妇人抱出一至多五月的婴孩，朝着宁昭的方向扑通跪下，
“仙子，我们有罪我们认，可这孩子才五个月大，他还没害过人。求求你放他一马吧，求求你了……”
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宁昭不断叩头。
那孩子大概是因为被这动作弄的不舒服，也或许是感应到有亲人即将别离，开始“哇哇”大哭着。
宁昭给了薛辞一个眼神，示意他将婴儿接过来。
薛辞自是无有不从。
宁昭不是没想过，若留下这孩子，将来他长大了或许会找自己报仇。
不过她无所畏惧。
成王败寇，强者为尊，她要真死了也是她技不如人。
自己比他早修炼二十年，还有这么多机缘法宝，若现在就开始忌惮一个还不知能否修炼的婴孩，那她也别修仙了，直接回家找个男人嫁了吧。
*
天光早已大亮，一直到整个村子都沦为废墟，宁昭才召回九天玄火。
而从宁昭放火开始就惊掉下巴的众人，此时也终于缓过神来。
此女，真乃枭雄也！
这是个狠人。
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野性又有种，他们服了！
几人朝她行了个平辈礼，然后才纷纷告辞离开。
心里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这人不能惹。
*
这边宁昭几人还未离开这遍地废墟的流溪村，便被一元婴强者挡住了去路。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宁昭曾见过一次的城主府管家。
“是你们毁了我的阵法是不是？”
“定是你这贱婢偷偷改了老夫的阵法！”
原本修为只有筑基初期的管家，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元婴强者，还口口声声“我的阵法”。
言行举止毫不掩饰，傻子都能猜到是被人夺舍了。
薛辞下意识开口:“你是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