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货郎见他们神情严肃,还以为自己价格要高了,一咬牙说道:“珊瑚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南洋运来统共也没有多少,剩下的都送到宫中去了。几位官人如果真想要,这簪子最低八两银子,可不能再讲了。”
卫眭虽然不了解女子的发簪,但见慕北辰神色不对,他自觉的跟卖货郎交涉起来:“我旁边这位公子明年成亲,想给未婚妻买点好东西,你这发簪确实不错,但是要价太高。小哥,你要是诚心卖,一口价五两银子,我们现在就付钱。”
这珊瑚簪子其实本钱是四两,卖货郎一想也有赚头,便应道:“我见你们面善,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五两便五两,旁人这个价我绝对不会出手。”
卫眭心想,卖货郎这么痛快就答应,他这是要亏了呀。
好在他们的目标不是买东西,而是查线索,遂笑着说:“小哥,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我跟你交个底,爷们几个不差银子,你这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只要是这样的稀罕物件我们都要。”
卖货郎听罢喜笑颜开,这海上东西稀罕是稀罕,但真正买得起的人不多,今天他算是开张了。
“好东西有的是,那外贸商船卸下来的货都紧着我堂哥先挑,挑剩下的才运到市舶司,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我搞不到的。”
卫眭早年做暗探的时候经常跟黑市打交道,打探消息、套话都是手到擒来。
“小兄弟,我们要买的可是正道来的东西,你手里的南洋货千万别是走私的,回头带出去再被人查,我们犯不上惹麻烦。”
卖货郎当机立断的说:“官人放心,我出手的东西根本不会有人查,因为都不在市舶司禁榷的物品名单内,是从禁榷物之外的舶货里挑的。况且市舶司里也有我们的人,真要有什么事自会有人顶着,怎会连累买家。”
慕北辰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在卖货郎面前颠了颠,说道:“除了簪珥珠玑,我还想要香药、犀牙、珠贝,你能弄来吗?”
卖货郎见钱眼开,笑嘻嘻的说:“官家是识货的,笃耨香,出真腊国,犀牙、珠贝产自南海诸国,这些东西杭州没有,只有广州市舶才能运输。不过只要您的银钱到位,我们都有渠道能搞到。”
慕北辰听罢直接将一锭银子扔给他,阔气的说:“这锭银子是付刚才的珊瑚簪子钱,剩下就当是给你的定钱,我要的东西你尽管去找,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卫眭假意生气的拦住慕北辰:“慕兄弟,你刚接手家里的生意,可不能这么随意挥霍银子,哪有事没办就付定钱的?”
卖货郎见那俊朗的男子出手阔绰,便知他是初出茅庐,没有经商的经验,赶紧将银子收进怀中,拍着胸脯说:“几位官人放心好了,我叫陈中,家住尾鱼巷,三日后你们尽可来找我,包你们满意。”
太子装作说和人,大度的说:“卫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们既然请托陈小兄弟办事,就该相信他。”
陈中也信誓旦旦的说:“我们生意人都讲信用,既然答应了几位官人,定能将事办妥!”
一番交涉后几人达成共识,在路口分道扬镳。
太子见陈中远去,感叹道:“没想到咱们这么幸运,居然刚到杭州城就发现了端倪。”
慕北辰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蹙眉说道:“不是我们幸运,而是走私贸易遍地都是,连百姓们都习以为常。”
市舶司的水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