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街道上本就人多,他的轿子走在街心便再也挪不动了,轿子停下,带着刀的侍卫朝前面走去,嘴里不满的嚷嚷着:“让开,让开,都给我家公子让开了!”
人群被他们的气势给吓住,一个个都朝一边退去。前面很快便宽敞了许多,这才让人得以瞧清,路上之所以这么多人堵着原是有人看热闹围成了团,越围越多于是便把路也给堵了。
前面传来一个女孩的求饶声:“大爷,您饶过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大哥,我识得这丫头,她经常在这一地带晃悠,贼溜溜的小眼一直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若不是遇上我们,她还得偷下去呢!”一个尖细的男子声传入他的耳里。
“大爷,小的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也算你倒霉!”又是一个粗狂的声音:“今日遇上我哥两,我们最见不得你们这些龌龊东西!以免你再去祸害别人,今日我就结果了你!”说着提气便朝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女孩打去。
那小女孩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闭眼准备受死,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把折扇,那要打死她的男子一声嚎叫,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个男子捂着流血的手腕,地上躺着他那只刚刚被人用扇子切下来的手。
他身边的兄弟一见便气的四处瞭望。嘴里还不住的喊着:“谁?到底是谁!敢惹我们哥两。你给我出来!”
方才还站在一边瞧热闹的人都纷纷避开不敢掺和进这场血雨腥风,于是他们很容易便看到立在他们面前的那顶轿子。
“混蛋!”那粗狂声音的男人一发力身上的衣服爆开,露出一条条纵横交错弯弯曲曲如蚯蚓一般鼓胀的青筋。方才那把伤他的折扇飞入那顶轿内他瞧得明白。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轿中的人暗地里偷袭伤害他的。他气的飞奔上前准备一掌劈碎眼前的轿子,只是他离轿子还差一步的时候,整个人都停在了那里就像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众人都以为他是不是在想什么,可惜下一秒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惊魂未定。下一秒,那个男人从头顶向下裂开一条缝,整个身体就像被人用刀从中间划开一般分成两半。若是反应快的人一定能够看到那飞速从那人身体里飞回轿中的折扇。
“大哥!”身后的兄弟朝着他哭喊,愣了好久这人才反应过来。只是当他飞奔上前要抱住他大哥时,他已经不知道是要抱这边这一半还是去抱那边那一半:“啊!我要为大哥报仇!”说着从腰间抽出大刀便要朝轿子砍去,只是他的刀举到半空中便整个人立在那里,下一刻也如他大哥一样分成两半倒地而亡。
众人瞧了纷纷害怕的退出十里开外。躲的躲藏的藏,吆喝声也渐渐远去,整个街道一下子便安静下来。人们屏住呼吸纷纷猜想着轿中的人是何方神圣,这时有人瞧出这杀人手法是何人所为,便小声对着一边的人嘀咕道:“这不是青柠王爷吗?怎么今日也会来柳州!”
“哦?你认识?”有人好奇便问道。
“我有幸见过一面,听说这位王爷自小便喜欢研究武学于是很少在朝廷走动,江湖上倒是有不少他的传闻,他杀人便是不用见一面就可置人于死地,而且死的人都是这般裂成两半。他手里那把折扇可是大有来历。听说是用什么玄铁炼制而成,不少人都想得到那宝贝呢!”
“呵呵,那也得有本事才行啊!”
“可以这么说。不仅仅是兵器,他武功也高深莫测,手下个个是高手。”
这人正小生嘀咕着,只见轿子又一次被人给抬起,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前方继续直行。那几个带刀的侍卫继续在前面开路,似乎方才的事从未发生过。
跪在那里被眼前一切惊呆了的小女孩直到那轿子走远。她才惊醒过来,想起什么忙起身朝着前方也跑去了。
死人!在柳州太平常。这里连官府也不敢管!
地上的死尸很快便会有专门的运尸人拖去乱坟岗,至于那个引发这场冷血的乞丐小女孩更加无人问津,她一点都不重要,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一切又恢复平静,人们踏过那摊干涸的血迹,有人开始叫卖吆喝,有人开始变戏法,有人开始说说唱唱,醉生梦死,依旧变得那般繁花似锦。
她气喘吁吁的跑着,跟着那顶轿子一直奔向城外,奔向黑夜,嘴里含着:“等等,你们等一等!”
她摔倒过好几次又坚强的站起来,膝盖上磕破了皮血一溜溜的往外冒她也不觉着疼,她对一切都无所谓了,她疯狂的奔跑着就好想前方有她要寻找的东西!好在平日里为了生计每次偷东西被发现后她都要死命的逃跑所以练就了跑得快的本领。
等到她最后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前方的轿子停下了。
她笑着忙跑上前,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是否臭烘烘,脏兮兮。
“恩人,求恩人受四儿一拜!”
轿中的人沉默了许久许久,那些个侍卫上前来拉开她又要重新抬起轿子时,她又忙挣扎着道:“恩人!求恩人收留四儿,四儿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恩人,恩人!恩人。”她的乞求并没有让那些侍卫松开她,她被推得好远,她扑在地上眼睁睁的瞧着那轿子重新抬起,然后一点一点的远离她的视线。
哭泣,她这一生不知哭了多少次,她知道她很没用,她知道她总是遭人嫌弃可是她从未放弃生的希望,哪怕是经过刚才那场血腥的事后,就算轿子里的人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杀了那两个男人她也不怕,她不可以害怕,因为对于这个她认为死亡、饥饿才是最可怕的事!她的一生都在污泥中打转,她不想一辈子都在污泥里挣扎不起来,至少她要拼一次,纵使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她不顾身上伤口的疼痛,骨头咯吱咯吱拧的作响,也许是方才那两个男人的拳打脚踢造成的,还可能是先前那些对她打骂的人造成的,其实伤口疼久了就习惯了,因为麻木所以便不觉着疼了。她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去追赶那顶华丽的轿子。
许久,许久,她精疲力竭,半夜的夏天因着这群人而把那些熟睡的虫子和青蛙也给吵醒了,那些个虫鸣蛙叫听着听着就像安眠曲似乎在对着她说:“放弃吧,回去吧,他是不会管你的,回去吧!停下来吧。”
夜凡梦身边的灵境都忍不住流眼泪了,他摸了摸眼角的泪:“主人,就是她吗?”
夜凡梦点点头不做声。
突然闷热的夏季电闪雷鸣,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除了她,跑到一处破庙门口,欣喜的发现那顶轿子便放在门口的屋檐下,她笑着喘着粗气。
屋檐下歇息的人早已发现她的存在,见她要朝里屋跑去一如既往的拦住了她。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带我走吧。”
侍卫无情的将她朝门外推去,雨水哗哗哗的作响好不容易带来的凉爽却始终浇不息人们心中的烦躁。
“让她进来。”屋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一此无人再理会她,由着她朝里屋跑去。她也确实兴奋的朝里屋跑去。
屋里虽然只点了一根小小的烛火却照亮了整个房间,空空如也的房里一览无余,一个黄衣男子盘坐在一堆枯草上闭目养神,她刚一见到他便忙跪地磕头:“恩人,求你留下我吧,我什么都可以做,真的什么都可以做。”许久未听到他说话,她好奇的缓缓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锦衣黄袍,宽广的胸膛,剑眉星眸,清新俊逸,挺鼻薄唇,风流倜傥。
他微微看着她探扇浅笑:“追了这么长,你不累吗?”
他一说话明眸皓齿,他一颦一笑都是那般优雅大方,这与她想好的完全不一样,一个能如此杀人的人怎会是这般温文君子,他不像是个习武者倒像是个读书人,他不像是个杀人魔倒像是个救苦救难忧国忧民的小书生。
那般温柔的声音,他似乎是在关心自己,那般明媚的笑容,他似乎着凉了她生命所有的阴影。
“怎么?不说话了?”见她不说话,他继续笑着道。
四儿回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他,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觉着自卑,这是她生平发现自己也有脸红心跳的时候:“我~我~我想请恩人留下四儿,四儿要报恩,四儿什么都可以做,做不来四儿可以学。”
“四~儿,为什么是四儿?难道还有三儿五儿不成?”
四儿想笑却又觉着不好笑,他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孩子天真的问母亲问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似得让人放低防备:“不知道,也许有吧,没人告诉过四儿为什么,只是记事起便被人这么叫着。”
“你没有姓吗?”他此时已经拿着烛火凑到她跟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