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饮食方面的优待之外,阮青玉在饮水方面也得到了最好的保障。清澈甘甜的泉水随时供应,无论何时口渴,只需轻轻一唤,仆人便会将装满清凉泉水的杯子送到面前。
在睡眠方面,阮青玉所住的房间宽敞明亮,床铺柔软舒适,被褥轻柔温暖。
每当夜幕降临,他躺在这温馨的床上,很快就能进入甜美的梦乡,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此外,闲暇之余,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兴致来时,他会踱步前往书房,沉浸于书海之中,博览群书,不断汲取知识的养分。
在这里,各种经典着作琳琅满目,涵盖经史子集等诸多领域,令他流连忘返。
与此同时,曾经那些时常欺凌侮辱他的贵族子弟们,不知究竟是何原因,自那日被清河公主严厉斥责之后,竟然都变得安分守己起来。
他们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作风,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公然欺负阮青玉了。
就这样,阮青玉在沦为质子之后,出乎意料地迎来了一段宁静祥和且悠然自得的美好时光。
这段日子对于历经磨难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份珍贵无比的礼物,让他能够暂时忘却外界的纷扰与烦恼,尽情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安逸与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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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三月有余。
这一日,熊萧蔷又一次按捺不住内心对宫外世界的向往,趁着宫中守卫稍有松懈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皇宫。
她轻车熟路地朝着自己精心置办的宅邸奔去,一路上心情雀跃无比。
待行至宅邸门口,熊萧蔷轻轻一跃下马,将缰绳递给早已等候在此的仆人,便迫不及待地踏入府邸。
穿过曲折幽深的小径,绕过几处精致的假山与池塘,她远远地望见了正端坐在凉亭之中静心读书的阮青玉。
时隔三月未见,眼前的阮青玉竟有了不小的变化。
只见他整个人圆润了许多,原本略显消瘦的面庞如今变得丰满起来,双颊微微鼓起,透出几分可爱之意。
而且,阮青玉的身材更是明显长高了一截,原先合身的衣裳此刻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短小紧凑。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阮青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蓬勃向上的生机与活力,全然不见了当初那副死气沉沉、萎靡不振的模样。
熊萧蔷嘴角含笑,脚步轻盈地走向阮青玉所在的凉亭。
待到近前,她轻轻地在阮青玉对面坐了下来。
正在专心阅读书籍的阮青玉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视线恰好与熊萧蔷那双美眸交汇在一起。
刹那间,阮青玉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震,被熊萧蔷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所惊艳到。
然而,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并未像一般人那样沉迷于对方的美色不可自拔。
阮青玉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优雅而稳重。
接着,他面向熊萧蔷,恭恭敬敬地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并朗声说道:“外臣安南国质子阮青玉,参见清河公主殿下。”
对于阮青玉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事,熊萧蔷丝毫未感到惊讶。
早在三个月前她离开这座宅邸返回皇宫之时,便未曾刻意吩咐下人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都三个月过去了,阮青玉如果还是未能察觉出她的身份,熊萧蔷反倒要考虑,这个阮青玉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起来吧。”熊萧蔷一脸闲适地轻轻挥了挥手,语气随意地说道:“这里又没有什么外人,那些繁文缛节就算了吧。”
听到这话,阮青玉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但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并未立刻落座。
熊萧蔷似乎并不在意阮青玉是否坐下,她自然而然地伸手拿起了刚刚阮青玉起身时,不经意间放置在石桌上的一本书籍。
只见那书籍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百家杂论》。
熊萧蔷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的书卷,然后看似漫不经心地翻动着书页,同时用一种平缓而温和的声调开口问道。
“这本书如何?你能读懂其中的意思么?”
面对熊萧蔷的询问,阮青玉神情专注且严肃地回答道:“回公主殿下,外臣对于楚国文字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距离真正能够准确理解其含义、表达其深意的程度还差得很远呢。”
稍稍停顿片刻后,他接着补充道:“因此,这本《百家杂论》于我而言,仅能大致明白其所讲内容,实在不敢妄言自己已经完全读懂,更别提深入透彻的理解了。”
熊萧蔷听完阮青玉这番诚恳的话语,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并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随后,她动作轻柔地将手中的书本放回原处,再次搁在了那张石桌之上。
紧接着,她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一时之间读不懂倒也无妨,随着时光的推移,等你所掌握的楚国文字越来越多,到那时,想要读懂这样的书籍自然也就不在话下啦。”
“本宫看你还挺喜欢读书的,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让人给你安排几个先生,教授你读书吧。”
阮青玉听闻熊萧蔷所言之后,那张俊美的面庞之上并未流露出半分欣喜之意。
要知道,阮青玉尽管年纪尚轻,但也算是历经沧桑、饱经风霜之人了。
他心中深知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世间从无毫无缘由的善良之举。
那些表面上看起来不图任何回报的善念与好意,实则都需要在未来加倍地予以偿还。
于是,阮青玉微微躬身,言辞恳切地说道:“外臣不过只是来自于一小国的质子罢了,实在不敢承受公主殿下如此厚重的恩情。”
“恳请殿下能够收回成命,以免折煞了微臣。”
熊萧蔷将目光投向阮青玉,她那娇艳如花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耐人寻味且饱含深意的微笑。只见她轻声开口道。
“呵呵,看来这过去的一年多时光,着实令你成长进步了不少啊!”
“如今竟已能通晓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免费之午餐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了。”
说罢,熊萧蔷轻轻抬起玉手,朝着阮青玉随意地摆了摆手,并示意其落座。
这一回,阮青玉并未像之前那般执意推辞,而是顺从地依言而行,老老实实地在熊萧蔷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只见熊萧蔷微微垂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捻动着手腕上那串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珍珠手串,嘴角含笑地轻声说道。
“你尽管放心好了,本宫对于你这个人啊,可是半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呢。”她稍稍抬起头来,美眸流转之间,似笑非笑地继续道:“本宫真正关心和在意的呀,仅仅只是你的身份罢了。”
说到此处,熊萧蔷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故意要吊人胃口一般,然后才又缓缓开口接着讲道。
“本宫曾有所耳闻,据说你呀,原本乃是安南国里最有可能继承国主大位的那位皇子!”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呐,如果不是因为你那身为质子、远在他国的兄长意外身故,那么按照常理来说,也轮不到你来接替他的位置,被迫踏上这成为质子之路。”
“原本若是一切顺遂,待到阮静百年归老之后,这安南国的新国主宝座,可不就稳稳当当是属于你的啦!”
语毕,熊萧蔷不再言语,而是将自己那双如秋水般明澈而犀利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阮青玉身上,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似乎是在耐心地等待着从阮青玉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阮青玉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说出那些听起来冠冕堂皇却空洞无物的废话,只见他一脸严肃地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然后用坚定而沉稳的声音回答道:“公主殿下您说得丝毫不差,在外臣未到此处之前,于安南国而言,我的确是那个最有可能继承国主大位的皇子。”
说到这里时,阮青玉突然停顿下来,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那表情仿佛是多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所形成的独特画卷——既有深深的悲痛之色,似乎曾经遭受过巨大的打击和创伤;又带着几分惋惜之情,像是错失了某种珍贵无比且无法挽回的机遇;同时还蕴含着些许遗憾之意,就好像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目标渐渐远去却无能为力一般......
稍作沉默后,阮青玉接着说道:“只可惜啊......如今的外臣已然沦为质子,孤身一人漂泊他乡、寄人篱下。”
“至于那原本触手可及的国主之位,现在也已与外臣毫无瓜葛了。”
“所以,外臣再也不敢心存奢望,去追求那些本就不该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