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医生说过不了这二十四小时了。
看着男人熟悉的眉与眼,她想不明白,濒临死亡的那刹那,他为什么要为她挡下来?
三年前那不堪的一夜后,雨轩是那么恨施俊烨。
那一夜生硬而粗暴的掠夺,她觉得他是魔鬼,那样让自己承受撕裂的痛苦。
可现在,他要死了。
雨轩却没有泄愤的感觉,只觉得那么负重,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在ICU怔楞了很久,护士来回换了一袋又一袋药水,根本没人顾及她。
一个晚上,仪器蜂鸣了两次。
医生冲进来进行紧急的处理,雨轩知道,这两次都非常危险,稍有不慎施俊烨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她纤弱的身体呆滞地站在角落里,看着所有人竭尽全力将他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最后仪器的曲线弧度恢复正常,施俊烨仍双目紧闭地躺在病床上。
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
直到施淇进来,雨轩才收回涣散地没有焦点的视线。
“跟他说话!”施淇的声音并不尖锐,可是透着冷冰冰的命令,“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他活下来!他爸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儿子,施雨轩你听到没有?!”
施淇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摇晃她。
雨轩被推地跌倒在地上,又重新爬起来站在病床前。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施俊烨苍白的脸。
过了很久以后,她才伸出手,轻轻放在他扎着输液管针头的手背上。
他的静脉凸起青筋。
弹了十几年钢琴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却冰冷地没有丝毫温度。
她小心翼翼地抚过他手背上的皮肤。
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才发现,自己的体温也凉地不像话。
施俊烨没有任何反应。
三天以来,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躯体。
药水换了一袋又一袋,护士换了一班又一班,他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每天都有两个护士轮流待在ICU里以防万一,却只有她一动不动地守着。
她不敢合眼,她怕,醒来的时候会听到他死了的消息。
她是恨他,但她不要施俊烨用性命那么沉重的代价来偿还。
雨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累地倒下的,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郊区洋楼的卧房。
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她扯了扯嘴角,笑地苦涩。
强撑自己的身体下楼,看到了那架三角钢琴。
曾经在音乐会金色大厅最荣耀的位置,顶上璀璨的水晶灯洒下光芒,投落在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上,施俊烨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琴键弹奏令人惊叹的乐曲。
他的气质和钢琴很配。
耀眼却优雅内敛。
曾经,雨轩很喜欢窝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着男人绅士优雅地坐在钢琴前弹奏。
午后两点的阳光,她总是沉浸在音符中。
鬼使神差地走到那架钢琴前,手指拂过黑白分明的琴键,她坐在椅子上。
其实,她会钢琴。
施俊烨教过她的。
她明明一窍不通,他却教的很耐心。
无助地伏在钢琴上,雨轩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