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厉北辰,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从楼上下来的男人,英棱无铸的脸庞半隐在灯光下的阴影中。
指尖夹着的香烟火星明灭,烟雾迷绕间,他浑身上下透出危险阴鸷的气息。
雨轩轻吁一口气。
毕竟有两个男人倒向厉北铭,而厉国威的态度又让人捉摸不透,她是真的担心书房内孑然一人的厉北辰。
更何况他胸前的伤口那么深,可能随时撑不住。
不过她怕是白担心了——
男人一张脸冰冷的都能渗出水来。
雨轩却还是迎了上前,纤细的胳膊挽住了厉北辰,言笑晏晏。
她怕,怕他只是在强撑。
而她的顾虑确实是对的。
和厉老道别后,迈巴赫驶离压抑的蓝天清水湾,厉北辰就下意识摁住了胸口受伤的地方,额头渗着冷汗。
没有了之前的掩饰和伪装,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施雨轩,你来开。”
看着他难受的模样,雨轩轻阖眼睫,压下眸底的暗潮,“我们去医院吧?”
“不用。”厉北辰森冷地绕到副驾驶座,声线冷淡。
如果让厉北铭安插在医院的眼线知道他受了重伤,也许会步步紧逼。
“走吧,去公司。”
御尊集团,46楼总裁办公室。
接到厉北辰的电话,邢冶拉拢睡袍就开着狷狂桀骜的one-77赶了过来。
TMD火急火燎,只是帮他处理伤口?
杵在他面前的那个女人拿来干嘛的?
观赏品?
邢冶替厉北辰上药的时候,雨轩就走了出去。
倒不是矜持,只是他们两个好像有话要说。
纨绔不羁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处理着他的伤口,薄凉的嘴角还噙着讥笑。
“我受伤你很高兴?”厉北辰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眸底布满了寒霜。
“劝你却不听,单枪匹马地就去了帝都,不受伤都天理难容了。”邢冶眸色慵懒纨绔,却那么欠揍。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嘚嘚嘚,好心没好报。”邢冶将纱布缠好,给他扣上衬衫的扣子,动作轻柔。
厉北辰嘴角抽了抽。
冷着脸打开了他故作柔软的手。
挺拔伟岸的身形从沙发前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
长指拉拢浴袍站在气质傲然的男人面前,邢冶慵懒地摸着冒出来的胡渣,“厉北辰,这局棋,你打算怎么下?要不学厉北铭偷袭得了?否则你怎么胜厉家长子?他将来可是要继承厉氏家权的人。”
厉北辰眉间疏淡冷漠的笑逐渐散开:“你觉得他可能吗?”
“怎么?难道觉得五年前让厉北铭没了生育能力,你就能和施雨轩搞出个小厉害夺家权?”
邢冶玩世不恭地打量偌大的休息室。
还真是应有尽有。
从柜橱里拿了剃须刀,散漫地刮胡子,“真要生出个小厉害,不管是男是女,老爷子肯定都喜欢,但跟家权有关系吗?”
邢冶并不觉得厉国威是这样糊涂的人。
厉北辰勾唇冷笑,挺拔的身影走过去倒水,“厉家子嗣绵薄,孩子是很大的筹码。”
“那么有信心?”
邢冶放荡不羁地拿过休息室衣橱里的衬衫、西装,换下自己的睡袍。
厉北辰嘴角又是抽了抽。
他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