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澜,你到底怎么了?”程涟涟一看到铁盒上的蘑菇,便知道定是某个组织的标志。
“他当时把铁片打乱说要考考我能不能自己打开,我还当是情侣间的小情趣。”程青澜将铁盒缓缓打开,取出里面的鸟形玉佩。
“原来是怕我发现只要打开了锁,也能看到这朵蘑菇。在他眼里我是肯定打不开这个盒子的,他蔑视我!”
明明是很悲伤的时刻,程涟涟却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了。
“你还笑!”
“好了,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程青澜把今天遇到的刺客是刃影的事说了一遍,程涟涟听完难得有些惊讶。
“你不会觉得刺杀你的三批人里,有一批是靳云止派来的吧!”
程青澜有些无助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好像被牵进了一个很大的阴谋里,原本什么都没发现的时候脑袋还算清晰,当发现了一些线索之后,好像更混沌了。”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明天要出去一趟,确认一些事。”
发生了这件事,程青澜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她盯着黑眼圈带上帷帽,来到了她从没进去过的一个地方。
曾妈妈带着苦笑和忐忑迎上来,费力讨好道:“二小姐,咱们醉红楼这么久可没找仙若居麻烦,您今日来是要……”
“不找你麻烦,就是想问几个问题。”程青澜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了曾妈妈手中。
握着沉甸甸的银子,曾妈妈苦脸变笑脸,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没问题!二小姐楼上请。”
曾妈妈将程青澜带到了二楼雅间,给她倒了杯茶:“二小姐想问什么?”
“当初叶可儿是自己存钱赎了卖身契,还是别人把她赎走的?”
“当然是别人赎的了!”曾妈妈花帕一甩:“一个下等丫环的工钱要是都能给自己赎身,我这生意便不用做了!”
“谁赎的?”
“小皮丘。”
“小皮丘?他哪里来的钱?”
曾妈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觉着疑惑呢。当初以为是小皮丘通过什么门道赚了大钱,但叶可儿赎身之后却进了仙若居,而且小皮丘还是那副皮包骨的枯瘦样子到处收鸡毛,不像是赚了大钱。”
问完曾妈妈,程青澜又让她将妙兰衣喊过来问了几句话。
虽然不敢直言自己对仙若居的敌意,但之前醉红楼在仙若居那吃的亏曾妈妈一直都是记着的,眼看如今程青澜像是对那两姐弟起了疑,试探到:“二小姐怎么了?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
“不必。”程青澜站起身带上帷帽,临走不忘嘱咐:“好好做你的生意,别找仙若居麻烦。”
从醉红楼出来后,程青澜径直到了仙若居,何姨以为她是来看账本的,却见程青澜头也不回地往二楼走:“何姨,让叶可儿来屋里找我。”
叶可儿端着点心进来时,程青澜正站在窗边看江景,不知为何,今日只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似乎孤单了许多。
“自从你成了二当家,来仙若居时咱俩说话的时间也少了,今日怎么想起找我?”
程青澜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可儿,我想问你件事,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叶可儿看她一脸严肃,不禁站直了身子问:“怎么了?”
“当初你和小皮丘在巷子里被醉红楼的人欺负,是妙兰衣找你麻烦,还是你找的她?”
叶可儿表情一滞,笑着转过身埋头给程青澜倒茶水。
“当然是她们找我麻烦了,我哪里是会找别人麻烦的人?”
“可妙兰衣怎么告诉我,是你约她去的,说要将你们之间的事做个了断,言辞中颇有点要给她好看的意思。”
“她信口胡说!”叶可儿急道:“当初仙若居才那点势力,我怎么可能敢挑衅她!”
程青澜闭上眼,不忍看她慌乱的神情,许久后才睁开眼接着说:“那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当时我替你捡起来那个胭脂盒上为什么会有一朵蘑菇?”
“那……那个就是卖胭脂的店里自己刻上去的,我也不知道……”
“是吗?哪家店,你带我去。”
“我……我现在……”叶可儿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正泫然欲泣时,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程青澜面前!
“青澜!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在醉红楼实在太痛苦了,再不走我会活不下去的!”
程青澜看着她惶恐得像一只迷失的小鹿一般,鼻子一酸——虽然事情发展到现在,叶可儿和小皮丘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但救她们这件事却是自己后来发生的所有事的开端,她甚至不知道这其中他们姐弟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而她是真心想把他们带出来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叶可儿缓缓站起身,抽了抽鼻子,抹掉了眼下的泪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时候我还在当妙兰衣的丫环,日日被她责罚打骂,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有一天我走到江陵河边,想着不如就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但却被人救了上来。”
“是谁?”
“东郡王身边的一个侍卫。”
“刃影?”
“不是他,他是东郡王的贴身护卫,不会亲自下河救我这样的杂草的。我被救上来后,那个人说我弟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若是我们能为王府所用,王府就可以帮我赎身。那日在小巷中确实是我约妙兰衣出来的,那个人告诉我那天你会从那里经过。”
程青澜紧蹙着眉,却越来越疑惑——那时候她和靳云止交情不深,出府也是为了给程玥薇选寿礼,走小巷也是临时起意,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会从那里经过?
“但是从这件事之后,那人便没再联系过我了!只是让小皮丘随时向他汇报你在仙若居的动向,其他便没有了,我们没有害过你,真的!”
“没有害过我?”程青澜冷笑:“你们把我在仙若居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对方,万一对方想对我做什么岂不是方便很多?这叫没有害过我?”
“可是……可是后来你和东郡王不是走得很近么?他必定是不会伤害你的……”
程青澜不想再与她争辩,只问:“那你们现在还在为他做事么?”
叶可儿哭着摇头:“他们已经很久没找过我了,只是还让小皮丘将你的动向告知他们,但只是告知!他没做过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澜……”
“趁我现在脑子一团乱不想追究,你先下去。”
叶可儿张合着嘴欲言又止,许久后才说:“好,你先冷静一下。”
她下去后,程青澜疲累地坐在椅子上捏着两眼之间的鼻梁骨,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那天会从那里经过呢……
她努力地回想着当天的场景,不放过任何一个自己见过的人,进过的店,到底谁能不动声色地把她引到那条路上……
突然,她眼睛猛地一睁,震惊的神情满是痛苦、不信和后怕。
她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袭遍周身,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待那股寒意渐渐退下去,才轻声呢喃:“不会吧……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