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巧思笑着将燕窝端到程青澜屋里：“喝杯燕窝暖暖身子。”
程青澜接过燕窝，听着盯上“乒乒乓乓”的声音无奈地问：“小皮丘又在干啥？”
巧思笑道：“他说看到房顶有几块瓦片坏了，漏风，给您补补。”
报纸派发出去后，程青澜怕小皮丘在外受牵连，便将他接到了府里。
“二姐！”程玥薇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以往程青澜大多时候不在府上，她便闲得发慌，近日见程青澜也不出门了，她总不时地往洛水居跑。
程玥薇跑进屋里，笑道：“宫里来赏赐了！”
“什么！”巧思惊呼，疑惑地看着程青澜：“出这么大的事，宫里怎的还会有赏赐？”
程青澜想了想，苦笑道：“既然来了就先接着，不知有命拿还有没有命享。”
几人去了前厅，接过了上次的千两白银，回了屋后却并不见程青澜高兴。
“小姐，陛下都说你检举有功了，怎么还如此闷闷不乐？”
程青澜摇摇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反正坏事还没发生，今朝有酒今朝醉嘛！”程玥薇趴在桌上看着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程青澜狐疑地看着她：“你做什么了？”
程玥薇捂着嘴笑出了声：“我看你近日总是闷闷不乐，便自作主张用你的名义发出去一些拜帖。”
“拜帖？”
“是啊！再过三日便是大年，大年过完按习俗京城中的亲朋好友是可以互相走动的，我娘要回娘家，大夫人也要回宰相府，爹爹近日要和魏王忙赈灾的事也不在家，所以……”
程玥薇想到自己的聪明，没忍住又笑出了声：“所以，我帮你将你京中的好友都请来府里做客！”
“京中好友？你指谁？”
“潘将军、东郡王、黄彦勋，我先跟涟涟姐商量了一下，她又让请了仙若居的何姨和顾流卿。”
“你干什么呀！”程青澜又羞又恼地拍桌而起：“请黄彦勋、何姨、顾流卿我都没意见，谁让你请东郡王和潘将军了！”
“怎么了？”程玥薇疑惑地扎着铜铃般的眼睛，显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安排有什么问题。
程青澜哪里跟她解释得清楚三人之间的波折，不过想想自己和靳云止已经闹僵了，潘婼更是不想见自己，请了也不会来，不过丢些脸面，便道：“算了，反正也不会来，请就请了吧。”
“不会啊~”程玥薇举起几封拜帖：“都回了帖子了，都说要来。”
程青澜：“……”
不管怎么说，拜帖已经下了便没有反悔的道理，程青澜再期盼时间能过得慢点，越好的宴客之日还是来了。
程青澜不敢离侯府太远，聚会的地点便定在了程涟涟以前的小院子，顾流卿和何姨早早便来帮着巧思和小皮丘收拾了，程涟涟在一旁准备药膳。临近饭点时，黄彦勋，靳云止才一个接一个地到了。
“哟！王爷来了！”何姨上前招呼着，将手里的碗筷递给黄彦勋迎了上去，刃影将新年贺礼递给了她，靳云止走到程青澜面前唤了一声：“青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青澜埋头洗着菜，在心里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笑着抬起头：“王爷来了，我现在在忙走不开您进去坐着吧。”
“我帮你吧。”靳云止说着便挽起袖子，居然也蹲下来帮她一起洗菜。
“不用！”
程青澜话音刚落，便听靳云止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已经躲了我大半年了，今日我想与你说清楚一些。”
“我想该说的话我都说得很清楚了。”
“你说清楚了，但我还没有，就算要判人死刑，也得给别人说话的权利吧。”
“土豆洗好了！”顾流卿在井边一声高喝，程青澜立马道：“我来削皮！”
程青澜逃跑后，顾流卿了然地甩了甩手，走到靳云止旁边打趣道：“王爷，这是空心菜，你把杆子都扔了光吃菜叶啊？”
不一会儿潘婼也到了，程青澜赶紧站起身笑着走上去：“婼婼，谢谢你能来~”
潘婼睨了她一眼：“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我想过了，我试探了他那么多次，他对我根本没兴趣，不喜欢我的我也不喜欢，还是姐妹重要。”
程青澜一听这话，感动的鼻子一酸，抱住她道：“谢谢。”
“谢什么呀？”一个娇俏的声音从潘婼背后传来，程青澜一看惊喜地说：“郡主也来了！”王蕈走上前递给她一个锦盒：“我还没参加过这种小院子里自己做饭的聚会呢，一听婼婼说便吵着要来，做了我的饭吧？”
程青澜笑道：“当然！快里面请！”
潘婼和王蕈进来后看众人各有各的事，她二人一个只会舞刀弄枪，一个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左右看了看便去摘了几株腊梅说要布置一下屋子。
程青澜埋头削着土豆皮，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我不想再骗你，涿州的事我在其中有安排。”
程青澜转过头去看着靳云止，缓缓站起身：“我知道杨家的事不会那么巧合，但我以为是魏王的安排。”
靳云止挑眉道：“你既然知道是魏王的安排，为何还要帮？”
程青澜想了想，丢了一把小刀给他便蹲下身去，靳云止嘴角露出一个淡笑，也蹲在她旁边削起土豆皮。
“杨家只是小门小户，若那卫兵真的只是因为钱财，放出来的不会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好巧不巧他们进京第一天就找来了青云社，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联想到近一年朝局之事，这件事若是揭发出去得利最大的便是魏王，所以我猜想此事便是他一手策划。”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涿州官员贪污，百姓饿殍遍野都是真的，和谁带了灾民来见我无关。”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是自己说的那样利己自私的人。”
程青澜不答他这话，只问：“但我不知道你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魏王身边有一个幕僚，是毒蘑的人。”
程青澜想了想，过去魏王从不与太子起直接争斗，近一年却争论不断，但就以往听说他的事迹而言却又不像这么聪明的人，原来是因为身边多了个毒蘑的幕僚。
她冷笑道：“原来如此，即便我已经把话说绝，但你该利用我的时候还是半点不手软啊~你分明知道我如果卷进这件事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我为你考虑了后路，即便此事闹大，皇上也绝不敢现在动你。”
“那日后呢？”
程青澜看也不看他一眼，专心地削着土豆皮，手却突然被他握住。
她触电般地收了回来，靳云止叹了口气：“青澜，我再过一个月就要走了，你随我去东郡吧，只要到了东郡，便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哼。”程青澜冷笑一声：“王爷说笑了，我是忠孝侯府二小姐，随你私奔是要被浸猪笼的。”
“没让你私奔。”
“那你想怎么办？”
“我去求皇上赐婚。”
程青澜手一顿，蹙眉看着他道：“你疯了？皇上怎么可能让我跟你回东郡？”
“皇上一直怀疑清姨是东郡细作，之前派你来打探我消息。而他对我一直未消除戒心，将我留在盛京一年便是想拿住我的把柄，但如今他什么都没得到，但却没理由再留下我了。只要我去求他赐婚，他势必认为可以将你当作安插在我身边的探子，一定会同意的。”
数十个土豆浸在盆中，染浑了满盆的水，程青澜看着眼前的盆子静了片刻，道：“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就像那深不见底的湖水，表面看着平静无波，却不知道水面下到底藏着些什么危险，我总是看不透你。”
靳云止握着她的手，又往她身边移了一步，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希望对方通过自己的眼睛把所思所想全都看见一般。
“那现在呢？看得透吗？”
程青澜盯着他的眼睛，那样的清澈而热烈，那是两人初见时绝对没有过的赤诚。
她鼻尖猛地一酸，站起身道：“我要把土豆送过去了，你去帮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