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澜醒过来时并没有在牢房内。
“沈笔!”她猛地撑起身子,映入眼帘的却是几盏昏黄的煤油灯和满墙的刑具。
她往四周一望,便看到刑具台前一个人正背对着她。
“太子?”
那人缓缓转过身笑看着她,鹰一样的眼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程青澜心里发怵。
“我不是太子,我叫邱和,是太子幕僚。”
“邱和?”程青澜正想站起身,肩上却立即被人钳制住将她压在地上。
“沈马呢!你们将他怎么样了!”
邱和淡笑道:“姑娘莫急,只要你乖乖听话,自然能见到他。”
程青澜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邱和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而后缓步走到她面前将纸张铺在她面前:“很简单,你只需要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写个名字,就能见到他了。”
程青澜闻言低头细细看了纸上的内容,惊道:“你们要我招认是魏王联合东郡王指使我诬陷太子贪污灾银!这不可能!”
“姑娘是个聪明人,我调查过了,魏王与你素来没有交集,你拒绝了皇上的赐婚想来也是不喜欢东郡王的,既然如此,按下这手印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那些事都是靳成翊多行不义必自毙,并非魏王和东郡王指使我做的!”
她还未说完话,响亮的巴掌便落在了她脸上:“太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程青澜只觉得这一巴掌把她打得眼花缭乱,待眼神重新清明起来她才侧过脸喘着粗气道:“太子与魏王不对付我知道,可为什么要攀污东郡王?”
“哼,东郡王原本就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哪里说得上攀污。”
程青澜听到这话,冷笑道:“原来如此,太子失势,便想给东郡王定个罪名拿去给皇上邀功,卑鄙!”
“哼,嘴硬是吧?”邱和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对着她身后的一个牢役道:“拖进来。”
程青澜心中一冷,刚转过头便看到牢役将一具身体拖到她面前,当看到那具身体全貌时,程青澜“啊”地一声悲痛地叫了出来,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挣脱了肩上钳制住她的手往地上的人扑了过去。
“沈马!沈马!”
沈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眼中早已浑浊,他的衣服裤子上都残留着血迹,脖子、手腕,身上裸露着的所有地方都有锁链勒出来的一圈圈的红印。
“监牢里的死囚斗殴,他打不过便被杀死了,这可怪不得我们。”邱和的嗓音伴随着点点轻笑:“不过他还算运气好,进来第一天就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受些什么折磨呢。”
“我杀了你!”程青澜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红着眼扑向邱和,但还没碰到他便被人拉了回来。
她瘫坐在地上,悲苦至极却笑出了声,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在旁看着她这副样子,必会以为又是另一个疯子。
“你们杀了沈马,还想让我画押?你做梦!”
邱和半蹲在她面前,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逼她面对着自己。
“姑娘,你总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意气用事,这在陈国可不是一件好事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只要乖乖按下手印,便还能好好当你的尊贵囚犯,否则我保证你会比他更生不如死。”
“我是陛下亲自下令押送进来的人,你不敢动我。”
邱和呵笑出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将她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当然不能在你身上留下外伤,不过留下一些针眼别人却看不见。”
“你要做什么!”
邱和走到刑具台前,从一个羊皮袋中缓缓抽出一根与毛笔一般长的细针。
“这针,名为锁魂针。看着虽然又小又细,但若是被它扎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邱和拈着锁魂针走到程青澜面前,用那细冷的针头在她脸上缓缓滑过。”
“针上涂了特制的药,通常负责审问的牢役们会从手腕处下手,这里皮肉薄,扎进去最痛了,却又不致命,这么长的细针足以贯穿你手腕上的肉,霎时间便像有千万条细细小小的毒虫顺着针口钻进了你的皮肤,然后快速地蔓延到全身,那种痛苦哪怕是最穷凶极恶的犯人也招架不住,你想试试吗?”
程青澜下意识地缩着脖子躲开那针头,邱和满意地笑了笑:“或者,在这纸上画押,你便什么刑都不用受了。”
“我不会画押的。”
“那你是选择受刑咯?”
程青澜闷声流着泪,眼睛不住地往门口看去。
陈唐呢?为什么还没来救她!
邱和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笑道:“我知道你在等谁,带进来。”
程青澜心头一紧,待看到满脸是血的陈唐被两个人架着拖进来时,脑海中最后一根弦也断了。
邱和笑道:“这人的背景处理得很干净,我们什么证据也没找到,不然私自安插一个眼线在天牢里的罪名,啧啧,我也不用在这儿跟你废如此口舌了。”
“你杀了我吧!”
“那怎么行?要是陛下看到你画押的手印却知道你已经死了,我们便更说不清了。”
程青澜撇过头不再看他,邱和已然没有了耐心,站起身收起了脸上的嗤笑,冷声道:“油盐不进。好,今日先让你尝尝这锁魂针的苦头!”
话罢,他抬起手便往程青澜手腕处的嫩肉刺了下去!
“啊!”
钻心的疼痛从手腕间四散开来,就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了手指上,却还要比那痛一百倍!
那股痛转瞬间蔓延全身,周身奇痒不说,更难受的是心脏和肺里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爬,吐也吐不出,抠又抠不到!
邱和看着难受地在地上叫喊打滚的程青澜,喝道:“画不画押!只要你说画,我立刻给你解药!”
程青澜紧咬着嘴唇,生怕自己意识模糊之时答应了他。
“画不画!”
嘴里尝到一丝腥甜,却半点没将那痛痒感抑制住。
“画不画!”
能不能来一个好心人一剑杀了她!这种折磨比死还难受!
“你真是……”邱和一句话还没骂完,却看程青澜突然撑起来夺过了牢役腰间的佩剑,眼看就要抹了自己脖子!
邱和一声惊呼,冲过去一掌击在她脖颈处,程青澜手中的剑便随着人倒在了地上。
牢役过去查看了一眼,看着邱和道:“先生,晕了。”
“好,明日再让她画押,若是不画便再刺一针,切记,不可让她死了,也不能在她身体上留下外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