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从未提起过我和长染的婚事!”
靳云止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担忧地看着谢心蝶。
“这孩子。”姬蕴有些无奈地笑道:“哪里没说过?从小我便常说你与长染青梅竹马,将来要相互扶持到老呀!”那表情就像和自家姐妹开起小孩玩笑一般。
“那是长染作为表妹我该照顾她,并不是要结为夫妻啊!”
“瞧你说的,长染是个女儿家迟早要嫁人,若不是结为夫妻你怎么照顾她?”姬蕴说完就不再理他,转而看着谢心蝶道:“瞧瞧,来府上第一天就叫你看笑话了,这事儿托付给你没问题吧?”
谢心蝶嘴角含着笑,恭顺地说:“太后,我一路风尘走来,现下身上衣物都脏了,可否让我先去沐浴更衣,再体体面面地来同您商量这件大事?”
“哦,是我思虑不周了,呵呵。”她转过头对身后招招手:“金巧,将谢姑娘带到管家房里去,将管家衣服也一并送过去。”
名唤金巧的丫头走上来答了声“是”,对谢心蝶道:“谢管家请跟我来。”
“谢过金巧姑娘。”
靳云止蕴着怒气,看了姬蕴和长染一眼便跟了上去,待走到后院才急道:“心蝶,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和长染许下过亲事!”
谢心蝶驻了足,对金巧笑道:“劳烦姑娘先去帮我准备一下,我稍后便过来。”
金巧点点头离开后,她才转过身看着靳云止,淡笑道:“我知道。”
靳云止侧着头疑惑地问:“你……不生气?”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若是日后我俩真的成了亲,你还会娶其他女子吗?”
靳云止摇着头笃定道:“我此生非你不娶!”
“好,那你先回去吧,等我收拾完咱们一起去见太后。”
“你……”靳云止静静地看着她,总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谢心蝶笑道:“去吧,相信我。”
当她带着谢壁走到屋子里时,金巧已经帮她把洗澡水兑好了,走过来笑道:“管家,这是你的房间,你兄长的房间就在旁边,我已经让别的下人去准备洗澡水了。”
“好,谢过姑娘。”
金巧走后,谢心蝶收起挂在嘴上的假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她走到桌前,伸手摩挲着蓝色扎染制成的管家服,谢壁走到她面前愣愣地说:“妹妹-不开心。”
谢心蝶看着他淡淡叹了口气:“对,我不开心。太后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在门口便给了我下马威要我摆清自己的位子。”
“不开心-我们走。”
谢心蝶看着他失笑出声,也不知他单回路的性子是福是祸。
“哥,王爷对我情深义重,明知陛下赐婚必是要我来打探消息,但为了让我离开盛京还是设计让赐婚的旨意下来了。明明救我需冒着极大的被皇宫拿到把柄的风险,还是安排了人在途中营救,明明坐山观虎斗对他最有利,但还是率兵来救我,我不能辜负他。”
谢壁静静地听她说完,摇摇头道:“听不懂。”
“没关系。”谢心蝶拉着他走到了隔壁房间,将换洗的衣服摆到浴桶边上后对他说:“以前我胆小怕事,觉得自己不去争抢就不会有麻烦找上门来,但最终还是输得彻彻底底,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她将手探进木桶里试了试水温,点点头道:“从现在开始,不是我的我不争,但欠我的都要还,是我的谁也别想碰。”
她教了谢壁怎么穿正常人的衣服,让他好好洗洗便回了自己房间,仔仔细细地洗了个干净,利落地穿好衣服绾好发髻化了妆,再去谢壁的屋子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也好,省得带他过去再出了什么差错。
她走到前厅时,姬蕴已坐在上座,靳云止和长染分坐两侧,厅内还有四个丫鬟服侍。
她淡笑走上去行了个礼,姬蕴笑着点点头却并未让她坐下。
“梳洗一番再看果然是个可人儿,与你娘亲一样美。”
“奴婢惶恐。”她始终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好似立即便接受了自己在王府是个下人的身份。
姬蕴看了看长染,又看了看满脸愠怒的靳云止,笑问:“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来商讨一下他们二人的婚事了吧?”
“不急。”谢心蝶波澜不惊地抛出两个字,却让姬蕴和长染神色一变。靳云止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但那诧异只是一瞬之间,转而眼底便泛起淡淡笑意。
长染虚眼看着她,眼中已有警示的意味,但谢心蝶并不看她一眼,就好像没有这号人物一样。
姬蕴的笑也渐渐虚假起来,淡淡地问:“不急是什么意思?”
谢心蝶从容地说:“敢问太后,长染小姐可是你亲姊妹的女儿?”
长染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一丝笑,背也挺直了起来。她母亲是太后的亲姐姐,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护着自己。
“这是自然,她母亲当年为救我而死,所以我才答应要让云止好生照料她一辈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只有我一个长辈还在世,便只能倚老卖老做了这个主。”
谢心蝶了然地点点头,随即眉间却蹙了起来,呢喃道:“这可就难办了~”
她说话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但分明又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难办?哪里难办?”
姬蕴说完话,谢心蝶才像回过神来似的“噢”了一声,垂头道:“娘娘,若长染姑娘是您的亲侄女,王爷的亲表妹,这亲怕是不能成了。”
“为何?”
谢心蝶埋下头看似恭顺地掩下眼中精光,语气为难地说:“奴婢在侯府中有一个长姐,因母家世代行医,所以也传给她些医术。”
“此事我知道。”
她果然也打听过自己的背景,虽然放在平日会让人不舒服,此时却让自己接下来的话都可信许多。
“长姐素来喜欢研究些新奇的医理,她曾告诉奴婢,五服之内的近亲若是成亲,极容易生出身体不健全的婴孩,例如脑瘫、四肢不全、无法行走等。”
“这……这怎么可能!你信口雌黄!”长染拍桌怒起,见姬蕴对她使了个眼色,才不忿地坐下。
谢心蝶为难地对她作了个揖,似乎对此很感同身受一般:“奴婢初听时也觉得惊讶不已,后来便让青云社的伙计去打听了一下,却发现周遭一些身患残疾的孩子之中,有几家父母确为五服以内的近亲,娘娘若是不信,也可让人去打听一下东郡的患儿家中是否也有这样的情况。”
姬蕴静静地听完,对身后的霓儿说到:“立刻差人去排查东郡所有异形儿的父母关系。”
“是!”
霓儿下去后,姬蕴看着谢心蝶的表情也不如初见时和善了。
“虽然你是婉清的孩子,但这里毕竟是东郡王府,你若是信口雌黄也一样要受罚。”
靳云止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却见谢心蝶自信笑道:“若我胡言,但凭娘娘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