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染此话一落,另外三人的表情都变得诡秘莫测起来,她还想解释一下为什么谢心蝶是月亮,姬蕴却打断了她:“李员外带着女儿来见你恐怕是有点意思的,但那个女孩子我也见过,确实像长染说的,表面看着乖巧得似块木头,内里花花肠子可不少,日后他若是再找你,你找理由推脱掉就是了额,不用回应。”
“是。”
一顿饭吃完,长染和靳云止都先后离开了,谢心蝶扶着姬蕴回了屋正要帮她拆卸首饰又听她说:“你今日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去睡觉吧,这里花妈妈来就行了。”
“奴婢不累。”
“下去吧。”
谢心蝶心绪一起,低声谦卑地问:“娘娘,是心蝶今天哪里做得不对吗?”
姬蕴转过头看着她,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敏感?哪里是你做得不对了,就是怕你累着,别多想,下去吧。”
谢心蝶走后,花妈妈接过手替姬蕴取下发簪:“娘娘,您似乎心事重重。”
姬蕴点点头:“你今日没看到云儿的反应吗?”
花妈妈想了想:“王爷和心蝶一句话也没说,还透露出在关注别的姑娘的意思,这不正是娘娘想要的吗?”
姬蕴摇摇头:“他那哪是对别的姑娘有意思?他那是在故意气心蝶呢!真正的不在意,应该是对她就像府里任何一个下人一样淡漠,而不是故意找话气她。”
花妈妈哪里会没看出靳云止的用意,安慰道:“两个年轻人突然闹崩,王爷难免还没消气,这也正常,好在心蝶一直没接他的茬。”
姬蕴长长地叹了口气:“亏得心蝶这孩子确实是识大体的,知道要对云儿说的一切都冷漠,真的让他觉得自己不在意他了才能彻底放下,只是我现在又在担心他若是真的放下了,他日要怎么帮心蝶将他的心挽回来呢?”
花妈妈惊道:“娘娘竟然真的想让心蝶嫁给王爷!”
姬蕴瞄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开过玩笑?心蝶是个聪明识大体的,且当初不顾自己性命地来照顾我,我信得过她,她留在云儿身边也能成为助力,不过若是到时云儿已经不想要她,反倒麻烦了。”
“王爷一向听娘娘的话,到时娘娘给他们赐婚王爷也不会不允的。”
“你还是不懂心蝶啊~”姬蕴站起身让花妈妈给她宽衣:“在男女之事上她和她娘一模一样,不将就又不愿强求别人,只愿意嫁给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如果到时她真的觉得靳云止不喜欢她了,就算她还有满满情意也是不会嫁的。”
“到时若是一个不娶,一个不嫁,那也怪不得娘娘没有完成诺言了。”
“可那样我就算是拆散他们姻缘的人了啊~”
姬蕴走到床边,花妈妈给她端来热水洗脚。
“自从老王爷死后我对云儿要求一向很高,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时候,他已经必须学会独当一面,在感情上我一直对他有所亏欠,所以是真心希望他能觅得良人的。”
花妈妈叹道:“娘娘真是用心良苦,但人生本就难以事事如愿,到时就看两个孩子的造化吧。”
“也只能这样了。”
天气渐渐暖热起来了,谢心蝶每日天不亮就去了姬蕴院儿里,谢壁渐渐地也能和其他人沟通了,所以便跟着府里其他男仆做些力气活,倒也算是都有事儿做。
立夏那天谢心蝶收到来自程涟涟的一封信,说他们已经打到了汴梁,攻下了自临城之后的第三座城池,她要和顾流卿成亲了。
这算是这段日子以来唯一能让她发自内心喜悦的好消息,她晚上在屋里翻着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托人带去用作贺礼的,却无意翻出了靳云止送她的那只玉手镯。
虽然重逢后靳云止将手镯还给了她并告诉她不要再取下来,但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它收了起来,没想到如今再看到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手镯还给靳云止,但后来又想到:万一呢?
万一他日大业成后,她还可以挽回他的心呢?
虽然看如今的形势这种希望微乎其微,但总比没有的好。
她掏出手绢又将手镯好好包了起来,最后只翻出了一支还算精致值钱的发簪。当初被流放时她的所有私人物品都充公了,原本留了些钱在何姨那,没想到仙若居又被烧了,这只发簪是她来东郡很长一段时间后出去采买时看到的,虽然比不上自己在盛京时带的,但已经是当下她最值钱的家当了。
她重新拿了个锦盒将发簪装上,又压了一封家书在盒子里托人送到汴梁,在门口恰好遇到小厮抬着箱子进来,看着她道:“心蝶姐,这一箱都是彩幔,放在哪啊?”
太后再过两日要过寿辰了,所以最近府里人来人往,原本她已经不是大管家了,但下人们还是喜欢称她心蝶姐,只要看到她便事事要问上一句,好在霓儿也没有觉得她越权,反倒觉得她帮自己省了不少事儿。
“就放这边吧,找人来都挂上。”
“好叻!”
她送完东西又回到姬蕴身边,听她和花妈妈正笑得开心,走过去笑道:“娘娘遇到何事笑得这么开心啊?”
姬蕴招呼她过来笑道:“我和花妈妈在说,这次寿辰东郡的达官贵族都要来,我们想趁机帮长染寻一门好亲事。”
谢心蝶笑道:“表小姐这种性子,能接受娘娘给她赐婚吗?”
“所以啊我们便想着到时候看到哪家的哥儿不错,想办法让他和长染单独相处相处,万一看对了眼,我赐婚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
谢心蝶了然点头:“那到时娘娘看上哪家哥儿给我说,我来想办法!”
“好呀!你向来是最有主意的!”
谢心蝶刚走出来便遇到靳云止和刃影走进院子,两人皆是脚步一顿,她便侧到一旁低下头以下人的姿态给他让路。
“王爷~”刃影低声想提醒靳云止别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便听他说:“放心吧,她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了。”话罢便提起脚目不斜视地越过了她。
靳云止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走进姬蕴的屋子,谢心蝶自嘲地笑了笑,往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