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守福正容道:“只有这样才不易被人发现,咱们赶返倒坐庙,看了仙子留书,方能动身上铜沙岛去,这一路上,自然愈隐秘愈好。”
凌杏仙听他说的郑重,不好再说,只是羞怩的望了宇文不弃一眼。
两人并肩走出树林,丁守福也从林中牵着一匹马走来。
凌杏仙笑道:“福老,你连马也准备好了。”
丁守福耸耸肩道:“少爷,少夫人骑着牲口,老奴上了年纪的人,没有一匹牲口,如何走的动?”
凌杏仙跺跺脚,道:“福老,你再取笑我,我不来啦!”
丁守福笑着躬躬腰道:“老奴不敢。”
一行三骑,扮作主仆模样,由浑源动身,晓行夜宿,一路无话,这天傍晚时光,便已赶到倒坐庙。
三人刚一下马,就是虎嬷嬷三脚两步,兴匆匆奔了出来。
宇文不弃赶忙迎了上去,叫道:“虎嬷嬷,晚辈回来了。”
虎嬷嬷一把抓住宇文不弃双手,身躯颤动,眼中热泪盈眶,颤声笑道:“孩子,你……你回来了,老天保佑,你……你们总算没负仙子期望……”
她喜极而涕,老泪纵横,此情此景,极为感人!
凌杏仙跟在宇文不弃身后,看的暗暗奇怪,平日里虎嬷嬷对龙哥哥特别爱护,也许是她喜欢龙哥哥,可是此刻她见到龙哥哥,老泪婆婆,喜极而涕的模样,却只有老祖母见到心爱的孙儿,或是母子重逢,才会有这等真情流露!心中想着,一面含笑道:“虎嬷嬷,你已经知道啦?”
虎嬷嬷举起衣袖,试试泪水,瘪着嘴笑道:“杜护法中午已经到了,不然,老婆子怎会知道你们回来了?”接着又道:“你看,老婆子真的喜糊涂了,你们一路辛苦,快到里面憩息再说,唉,这多天来,仙子等人去了铜沙岛,竟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临走时曾说,一切都已预有安排,要咱们照她信上说的行事。但这封信,必须等你们回来了才能拆开,老婆子真是快急疯了,日日夜夜盼望你们早些回来,如今好了,你们总算赶回来了。”
她边走边说,引着两人进入后堂,早有一名使女替两人打来脸水。
虎嬷嬷道:“你们快去洗把脸,坐下来休息,春香你去倒两蛊茶来,先凉一凉。”
宇文不弃笑道:“虎嬷嬷,你好像把晚辈看作了客人。”
虎嬷嬷蔼然笑道:“你们喝口凉茶,润润喉咙。老婆子急着想听你们此行经过呢!”
彩带仙子门下周子奇,杜锦受等六人。听说宇文不弃、凌杏仙回来,也都走了进来,大家自有一番寒暄。
这时已是上灯时候,使女送上饭菜,大家边谈边吃,宇文不弃就把自己两人上恒山的经过,向大家详细说了一遍。
虎嬷嬷听的呷呷尖笑道:“如此说来,你们还该谢谢年秉文,张总管两人才对,要是没有年秉文赶去凑个热闹,张总管痰迷心窍,背叛会仙府,你们就休想学得到剑法。”
接着哼道:“由此也可见齐天宸的厉害,他们无孔不入,居然脑筋动到会仙府两位老神仙头上去了,哼,你们知道他劫持那姓南富小娃儿目的何在?他当然不会要二老去当什么最高护法,依我老婆子的看法,他们掳人勒索,无非想胁逼二老,交出‘同心剑诀’罢了。”
凌杏仙道:“虎嬷嬷说的极是。”
虎嬷嬷哼道:“所以你们也不用感激南宫修夫妇,没有你们识破年秉文和张总管的好计,他们夫妇武功通天也得把‘同心剑诀’,乖乖的双手捧给人家。”
宇文不弃知道虎嬷嬷的为人,她这般说法,自是偏激之词,只是朝她笑笑,没作声。
虎嬷嬷朝大家看了一眼,站起身子,说道:“你们都在这里,老婆子去把仙子留下来的书信拿来。”
说完,匆匆朝后行去,一会功夫,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说道:“仙子指定要等宇文少侠、凌姑娘回来之后,当众拆阅的,宇文少侠,你快瞧瞧仙子在信上写的什么?”
宇文不弃接过书信,只见上面果然写着:“侯宇文不弃,凌杏仙恒山归来,当众拆阅。”
当下也不再多说,缓缓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素笺。这就朗朗念道:“折此信时,宇文不弃,凌杏仙当已由恒山回转,而予等一行,却似泥牛入海,杏无消息。即此已可说明予等铜沙之行,胜少负多,业已全军尽墨,因此,汝等必须遵手下列备条行事,不得违忽,切切此嘱。”
宇文不弃念到此处,但觉心头一凉,这不是留下的书信,分明是预先写好的遗嘱!
彩带门下三个女弟子杜锦雯,钟翠玲,陆琪芬,不由的俱都掩面啜位起来。
虎嬷嬷道:“宇文少侠快念下去,下面呢?”
宇文不弃低头一瞧,一张俊脸,登时红了起来,但只好接着念道:“一、虎嬷嬷持予书信,面恳大师姐主持婚礼,宇文不弃、凌杏仙一对,周子奇、杜锦雯一对,徐云章,钟翠玲一对,单俊臣,陆琪芬一对,即日成婚,结为夫妇,不得推倭延误。
二、宇文不弃、凌杏仙如已学成剑法,可由虎嬷嬷、杜(邋遢道士杜影康)丁(二郎神丁守福)二位护法为辅,前去铜沙岛,可邀诸葛先生同行,以防对方施毒,消灭朱衣门,为武林除害。
三、设如宇文不弃、凌杏仙未能习成剑法,则铜沙岛气焰大张,普天之下,已无人能制齐天宸夫妇,予等一行,即是前车之鉴,从此不准再去铜沙岛犯险,可由丁护法传予易容之术,汝等夫妇,从此隐姓埋名,不准再在江湖走动。
四、杜、丁二位护法,当知明哲保身,息隐山林,虎嬷嬷可留倒座庙。
五、另附一函,由宇文不弃亲拆。以上诸条,务布切实遵行,不得违拗,孟凌云留书。”
宇文不弃一口气念到这里,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再看信封内,果然还有一封密束,不知写的什么?正待开拆!
虎嬷嬷拭着泪水,希嘘说道:“仙子真是煞费苦心,但如今宇文少侠、凌姑娘总算学成剑法,老婆子这就去见慈安师大,明天就给你们办理喜事,后天咱们大伙儿就可以动身上铜沙岛去了。”
周子奇道:“虎嬷嬷且慢,弟子之意,师傅函中要咱们举行婚礼,结为夫妇,无非是为了应付大变,如今宇文兄和凌姑娘学剑归来,咱们大伙立即要赶上铜沙岛去。铜沙未灭,何以为家,何况铜沙之行,咱们以少敌众,死伤在所难免,依弟子之见,这婚礼还是暂缓的好。”
他此言一出,宇文不弃、徐云章、单俊臣等人,也都纷纷附和。
虎嬷嬷脸色一沉,大声道:“不成,这是你们师傅亲笔写下来的命令,你们必须遵照行事,明天替你们完成婚札,大家有了名份,再去铜沙岛不迟。”
说到这里,忽见宇文不弃手上还拿着一个密柬,不觉啊了一声,说道:“是了,仙子这封信给你的,还不快拆开来瞧瞧?”
宇文不弃答应一声,撕开密束,抽出两张信纸,字迹入目,宇文不弃双手起了一阵颤抖眼中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双脚一软,扑的跪倒地上,失声哭道:“娘……”
这一变故,顿教周子奇等一平彩带门人同时大吃一惊!
凌杏仙心头一沉,急急问道:“龙哥哥姑妈怎么了?”
宇文不弃大哭道:“我一直不知他老人家是我生身之母,娘,你瞒得孩儿好苦,你怎不当面和孩儿说呢……”
虎嬷嬷在旁陪着流泪,说道:“孩子,你是老婆子送去给宇文大娘的,老婆子本来早想告诉你了,就是你娘不许,我说可怜你们母子,见了面不能相认,你娘心里该是何等痛苦之事,其实都是为了你……”
凌杏仙急忙从他手中,取过信笺,低头瞧去,原来信笺上写着宇文不弃的身世,大致是说:
宇文不弃的父亲,名叫宇文渊,原是江南武林世家,以闪电剑、掌闻名于世,宇文渊家学渊源,二十几岁就出道江湖,名动大江南北。那是黄山大会之前,江西九岭密、九仙阳(地名),有人盖起一座九仙堂,广收门徒,女的悉称弟子,男的悉称护法。女弟子、男护法一律束绣花布带,以颜色分等,一时江南一带少男少女,争事入九仙堂为荣,声势愈来愈盛。
江湖上不明底蕴的人,还当九仙堂是彩带仙子出的花样,彩带仙子就在九华,相距咫尺,如何能忍?就亲自赶去九仙阳,要他们立时关闭九仙堂。
这同时正好宇文渊也因九仙堂在江南妖言惑众,必是江湖败类,因此决心前去看看究竟有些什么阴谋?两人不谋而合,在途中邂逅,这就结伴同行。
到得九仙堂,住持老道赫然竟是昔年横行云贵的独行大盗飞天蝎子任老么,把两人引入后进,才知九仙堂就是盛行云贵的赤身教。
两人及时警觉,已经进入他们设下的‘迷幻仙境’,在香雾空蒙,淫烟飘渺之下,迷失本性,铸下大错。等到大师姐赶到,事情已经发生,当时依慈安师大的心意,原想促成两人好事,怎奈彩带仙子坚决不肯,于是就创立了彩带门。但这春风一度,竟然珠胎暗结,黄山大会的次年,就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龙官,由虎嬷嬷抱去,送给宇文夫人扶养。